缩减佛寺一事不仅牵连甚广,而且事关重大。若是只靠她和李休璟两人,只怕还没施行出去,便被狂热的佛教徒所害。她记得前世时听韦箬提起过太子对佛教的厌恶,而她也曾经上书提及过此事,但终究被王玙那群人,以保护的名义压了下来。
今世所历更多,更加确定了她缩减佛寺的想法。
“太子?”李休璟皱眉。
听着李休璟疑惑的语气,裴皎然舒眉。转身依靠着朱栏,“太子是储君,未来君主。此事若是有他从旁协助,比你我动手方便。”
“你能保证太子会同意此事?之前也未见太子反对陛下迎佛骨。”
“那是因为太子即是太子,也是朝臣。没有足够条件的支持下,太子何必冒这个风险去惹恼陛下呢。而现在我们做这件事必须得到太子的支持,太子会同意的。”裴皎然笑道。
话落李休璟深以为然地颔首,又俯首看向底下攒动的灯火。灯火连片游弋前行,浑厚的钟声至下方一点点游入天际。随之而来的是城楼上的鼓声。
“清嘉。”李休璟唤了句。
“嗯?”裴皎然回首与他相视,勾唇,“什么事。”
撞钟声不断,身后佛陀画像仍垂眼。香烛的气息漫于呼吸间。
看着裴皎然双眼,李休璟忽觉其目灼灼可燃。脚下繁华的长安城,更衬出她深藏在温和面容下的年轻气盛。
他捧起她脸,目光落在她耳际那抹轻晃的艳红之上。那点幽艳,是他赠予她的耳坠,此刻却仿佛灼烫了他心口。他凑近她,双唇几乎要触碰在她颊上。
“清嘉。前路迢迢难测,我愿与你休戚与共,笙磬同音。”
“举头三尺有神明,玄胤还是莫做悖逆之事。”裴皎然伸手挡住那越发靠近的双唇,她手似被烫了下,微微一颤。她眼间笑意仿若三月春光坠于其中。杨柳宫眉,水佩风裳,掩住了眸中深藏的算计。
可李休璟却轻轻地吻了吻她手掌。
“唉,我饿了。这个时候似乎是吃樱桃毕罗的好时候。”说罢裴皎然绕开李休璟,娉婷袅娜地沿着阶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