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武绫迦看她一眼,拱手告辞。
送走了武绫迦,裴皎然又回到属于她的那一间公房内,埋首处理户部的文牍。尚书告病在家,只剩她一人独掌户部大权。足以让她有时间重新审视户部的支度国用。
废中纳、让右军知回易,不过只是在内宦这堵墙上开了条小缝。想要彻底让其垮塌,还需要做更多的事。而她如今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判度支,更是拥有了主动出击的机会。只不过这机会却伴随着风险,但也好过此前的种种被动。
继续翻着文牍,细阅户部每一笔账。裴皎然眉头逐渐蹙成一团。内宦掌大盈内库,户部掌左藏,二者本应该相辅相成,而如今却混为一谈。
在左藏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还得被内库以各种名义侵吞财赋,以满足帝王私欲。可左藏是国库,是国家运转依赖的根本,并非帝王私有。但是眼下却像是内库的储备之处,内库不盈则取之于此。
左藏之财倚仗两税,需和地方争利,而内库则倚仗于进奉。按道理来说两者本应该各司其职,但是细究起来处处都存在争利。
为维持支度国用,左藏也是花样百出。而内库为大盈,也是想出了各种名头来。左藏动了进奉、宣索、折估、急备供军等财物,内库不甘示弱侵占了盐铁利的进奉,把控盐院,又将榷酒专卖握于手中。
当然二者之间争利的输赢,也和掌管户部之人归属谁息息相关。总而言之,二者输输赢赢,无穷尽也。
财赋历来都是国家运转的重中之重。但凡想要保证朝廷运行稳当,就不得不考虑国库是否有钱,左藏之财能用多久,倘若钱不够用又该如何。这些都是执政者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财赋指赋税,又可以看做两种东西。前者是指敛财,后者则是指敛谷。而赋者以贝从武,税者田租也。《汉书》中说,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赋供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用。
她粗略算过除去正常的支度国用外,左藏每年的确花了不少钱来供养各处军队。其中得资最重的便是神策军,几乎能占一大半。
如今度支亏空的钱,几乎全部和神策军有关。这笔已经被她推到了明面上,倘若能迫使神策军背后的内库将这笔钱吐出来,是最好不过的。
但这块骨头只怕没这么好啃。
等裴皎然看完这些文牍,暮色渐偏。好心的庶仆来询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她这才如梦初醒,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户部公房。
怀揣着心事,裴皎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