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裴皎然朝礼部尚书使了个眼神,遂笑道:“在其中还是有规矩的。卢尚书劳你同使者解释解释。”
“染干使者有所不知。中原婚俗有六礼,既然是天子嫁女,这六礼就更为重要。”卢尚书捋着胡须,笑眯眯道:“这六礼中最看中纳吉。需要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里进行占卜。吐蕃远在域外,想必是不通我朝的占卜礼仪。怕是要贵使遣人回一趟吐蕃,问清你们可汗出生的日子和时辰。由钦天监在太庙进行占卜,看看两家是否能结为秦晋之好。”
卢尚书名唤卢渊,出身范阳卢氏。面容清瘦,长而白的胡须修理的颇为整齐精细。他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四十余年,放眼整个朝廷上下,没人比他更了解对外礼节。
和他同行的鸿胪寺卿,虽然上位不过十余年,但其出身弘农杨氏,对于经史典籍以及番邦交涉,亦是了如指掌。
染干冷哂一声,“怎么难不成你们的神觉得不合适。这门亲事就不结了吗?没想到魏廷妄称中原上邦,居然相信神明的话。”
“贵使错了。纳吉问的可不是神,是我朝天子的列祖列宗。我朝以孝治天下,如果列祖列宗都不同意,又岂能答应?若是连天子都无视孝道,百姓们又怎会孝顺长辈呢?”裴皎然微笑看着染干。
“那是你们中原皇帝的事。我们可汗只让我替他求娶一位公主回来。至于是不是违背你们的孝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染干目露鄙夷道:“反正你们皇帝不是崇佛信道么?让他自己去问问呗。”
“那么吐蕃还有余力和我们打么?我听说吐蕃刚刚经历过一场疫病,牛羊死伤大半。我看贵使的意思,似乎是如果我们不嫁一位公主过去,你们就要开战?”裴皎然温声道。
一旁的卢渊和鸿胪寺卿对了个眼神。不得不叹服于这位中书侍郎见机辨势的能力。思忖片刻接了话茬,“怎么说着就要打起来呢?两国邦交以和睦为准,吐蕃可汗无非就是想求娶一位公主罢了。我们也不是不能同意,只是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既然是要结为秦晋之好,也要守礼是不是?”
此时壶中水已经沸腾,卢渊起身帮忙一道添茶水。见染干神色略有缓和,他道:“纳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过可以从简。裴相公你觉得如何?”
此时裴皎然放下了手中研杵,微笑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