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霄长长的睫毛微颤:“那个人多疑,难应付,我担心。”
他在见到她进去后,犹豫半晌,终是也进了酒楼,找了个摄政王厢房正下方的二楼位置坐着,仔细动静。
“头一次打照面,能发生什么。”周立寒一副轻松模样,“我不会立马接受他的好意,他也不会立马杀了我,互相试探罢了,来回废话。”
周庭霄问:“他有没有对你身份起疑?”
“有什么好起疑的,我不论是被韩裘针对还是被陛下认作义子,都有非常合理的缘由。”周立寒扬眉,“不过刚才我也很担心,怕那个柴统领发现你认出你,或者若你停留在那儿,万一他有暗哨在附近也认出了你,那我就有点难办了。”
周庭霄显然没那么乐观:“就是因为太合理了,他才容易起疑。我怕他已经让人去查你的底细了,只要他得知你是十一年前才开始出现在岩城,还于四年前收留了个弟弟,那恐怕咱俩的身份都要一同暴露。”
周立寒:“……。”
好吧,追逐名利果然不是说起来那样轻松舒爽。
对上周庭霄定定望着她的双眸,周立寒一时没移开眼。
发表深思熟虑看法的弟弟,不同于平日温顺乖巧又时而少年叛逆的模样。
她近日虽然对他一口一个小五殿下,但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未真正将他当作皇子对待过。
她似乎从未将他视作一个曾经的嫡出皇子。她只将他当做一个娇生惯养的弟弟。
她对他说,她曾经身陷淤泥艰难挣扎而起,她也曾遭到过惊险的围追堵杀。
她指责他不明白她不愿放弃俗欲、执着名利的缘由。
而他问她,若他要先对皇帝下杀手她会如何,她也只讥诮地说自己只会先观望。
却未曾想过,在摄政王之前……他可曾也遭受过乐皇贵妃和当年太子的迫害?
或者说,废后秦氏一族的没落,与乐家是否相干?
她指责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他想主动对治宪帝出手,是否也有前仇在先呢?
他在听到她毫不在意地讥诮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苦涩委屈乃至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