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稍作思索,也是醒悟:“三哥是说,他们这些人两面都不能讨好,往前,在中枢受人排挤,往后也在江东不见容于民间、乡野?”
张行点了点头。
“那这样的话。”秦宝犹豫一二。“我这种东齐人将来会不会也如此?”
“那倒不至于……”张行不由失笑。“等你做到一方留守后,这世道不知道什么样呢?”
秦宝刚要再说,却又闭嘴,原来,就在此时,又一轮端着木盘的仆役自两侧偏门进入,很显然是要上新菜。
不过,就在张行秦宝二两个土包子闭嘴,准备腾开面前几案的空间来吃新菜的时候,堂中央猛地光芒一闪,引得二人齐齐去看,继而大骇——原来,舞女中一人竟然挥起长袖,直直砸向了副留守周效明,长袖末尾装有金饰,带起风声呼啸,俨然是高手运足了真气,宛如利刃来刺,又似重锤来击。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刺杀。
二人刚要呼喊,却不料更大的乱子来了——那几名刚刚端着盘子进来的仆役也各自行动,却是从盘底摸出匕首来,运足各色真气,朝为首几名权贵发动了突袭,登时便有了惨叫声。
非只如此,那些舞女中的其他人,看到伙伴中一人挥起长袖时尚在茫然,待见到匕首闪过,却又惊惶失措,纷纷惊呼逃窜。
这些变故和动乱,说时迟,来时快,根本就是一瞬间发生的。
而乱象既生,胡彦以下众人训练有素,如何不晓得这是蓄谋刺杀,而众巡骑虽然不许带武器入内,却不耽误人人掀桌,取脚凳来做搏斗。
便是张行和秦宝,也各自擎了一个矮凳在手。
唯独白有思,作为唯一一名被允许带长剑入留守府大堂的高手,此时居然从容端坐,乃是先饮了一杯酒,待周效明掀翻桌子,挡住第一击后,方才掷出酒杯,砸中了舞女第二次运气来锤的长袖。
那舞女受此隔空一击,居然踉跄两步,却丝毫不惧,反过来甩起长袖,攻向了白有思。
而白巡检此时方才拔剑,只一剑,便削断了对方的长袖,惊得那舞女再不敢动,直接往外窜去。
白有思也不去追,而是复又挥动长剑,几乎是一剑一个将那些持匕首的刺客给剁翻在场。
须臾片刻,场面安稳下来,众人却又在刺客们的惨叫声中发现金吾卫都尉刘璟早已身死。
“我听到惨叫,便发现刘都尉中了后心一刀。”白有思面色从容,坐回来按长剑以对。“根本来不及救。”
其余人众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周效明一时欲言,也不知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之前不知道为何突然离去的来战儿来公却也恰好归来,见到这一幕,一时诧异至极。
“这是设计挑拨。”副留守周效明从尚在糊涂的来战儿身上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冷冽出言。“我与来兄相交二三十年,沙场上不知道同生共死多少次……是不需要言语的,只是怕你们有些人不知道,才多此一言……况且,人尽皆知,来兄已经快到宗师境地,不把他调走,如何刺杀?”
堂中所有人,几乎齐齐颔首。
说句不好听的,来战儿想搞江都这里的谁,安上罪名砍了就是,哪来那么多事?想排挤周效明也不用如此低端。
不过,来战儿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后,这位五旬有余的当朝大将反而大怒:“白家的丫头!你们不是闲差吗?现在须不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