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一处,当然不好说是盛景,但加在一起呢?”张行当即来笑。“二郎、周公子,你们说,若有一人如中那般被神仙所扣,一去百年,此时忽然被放回,落到此处,爬起来四面环顾,敢问,他是以为此时是春呢,还是夏?是秋呢,又或是冬?更别说,大江东去,万古不移,逝者如斯夫,不舍四季,春夏秋冬对我们来说是性命精神,是冷暖兴衰,对大江而言却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周二人各自怔住,一时间竟也觉得眼前景色奇妙起来。
而张行阐述了一番,便直接打马转向,上河堤往之前所说的那片树林而去,但刚刚走了二三十步,来到树林前,身后两人尚在痴痴看着江色,林中便有一人高声笑语:
“阁下神采飞扬,点评有度,不似俗人,不知是咱们江东王陈顾陆谢桓马中哪一家的世兄弟?在下吴郡虞氏东阳房,虞恨水是也!”
张行闻言大笑,立即拍起腰中绣口刀来:“北荒荡魔卫农人出身,先做排头兵,再做锦衣骑,专门来抄灭江东八大家的!”
林中当即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而张行看都不看林中情形,自顾自往树林旁的一处建筑而去,来到建筑前,方才翻身拴马。
此时秦宝与周行范追来,后者望着林中乱象,不由微微低头相询:“张兄知道那是江东八大家中虞氏有名的才子吗?”
“当然。”张行从容以对。“江东八大家,王陈顾陆、谢虞桓马,名头传了几百年,我在里都看过,他刚刚称其他七家的人为世兄,自己又姓虞,难道还能误会不成?”
“那……”周行范愈发惊愕起来。“张兄,莫非你们此行真的是冲着江东八大家来的?”
“不是啊。”张行也觉得莫名其妙起来。“我就是吓唬他一下……挺讨人厌的。”
周行范松了口气,继而又尴尬起来,不由低声来劝:“张三兄,那人毕竟是江东八大家的才子,也该留点面子……”
“留个鬼的面子。”张行一面极度不以为然,一面却又心中微动,明白过来对方为何如此,便反过来开解。“周公子,你家之前是南陈将门,我看书上说,南方将门皆源于沿江方镇,而沿江方镇则是数个朝代前南唐衣冠南渡后,先到的南唐世族不许后来的流民过江,在江北立起的,从那以后,双方宛如主仆……所以我倒是晓得你家中数代以来对这些世族的忌惮……但这都几百年了,大魏都灭了南陈了,如今是你们周氏依然是将门,依然握有军力,他们却一无所有,如何还要忌惮他们?”
周行范看看左右,树林中的人早跑的干净,除了秦宝并无他人,便也继续来对:“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吗?他们家传的文华风流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