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伙伴尸首送到了吗?”
“自然送到了,只是到地方才发现,他家乡遇到山崩,已然整个埋了。”
“这真是……”
“逝者已逝。”张行轻叹一声,微微抬手止住。“何必挂怀。”
“不错。”那人一手持酒一手拈肉,感慨一时。“何况张三郎如今眼见着发达了……听帮里人说,黑绶就在眼前?朱绶也都预定了。”
“哪里那么容易?”张行不以为然道。“但与之前负尸行路相比,如今怎么都算是发达了。”
“这是张三郎的本事。”那人继续感慨道。
“也不是我本事。”张行毫无顾忌答道。“说句难听点的,再大的动静和说法,不过是借这身锦衣的能耐,而且,若非是跟对了人,有我们白巡检遮护,又哪里能登堂入室,坐在这里烤火?早就被人砍得连骨头都没了。”
“道理是如此,但我觉得,就凭今日张三郎愿意给我这粗人一杯温酒,一条烤肉干,便也不是个虚应的豪杰,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人之常情,顺手而为罢了。”张行依旧随意。“况且,正所谓金杯共汝饮,白刃饶相加……我也不瞒阁下,就刚刚你坐下时,我已经秦二郎去东北面做搜索去了,若是他找到了你的接应和后卫,证明你是贼人探子……吃完酒肉,也就是那般了。”
那人再三怔住,引得身后周公子再三警惕,却最终再三来笑:“张三郎想多了,不过也是情理之中……你且放宽心,我断无什么接应和后卫,闹得咱们今日一饭之缘不欢而散。”
张行终于也笑,也不再来问,而是放心与对方吃喝了一阵。
而一直吃饱喝足,此人也不动弹,反而一直等到了秦宝一脸郁闷的折返。
“可有后卫和接应?”张行放声来问。
秦宝微微摇头,复欲言语。
孰料,张行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来看那汉子:“误会阁下了,夜间还要辛苦,阁下不如早回。”
那汉子点点头,从容起身,又去那边地上捡了厚脊刀,这才来对着张行拱手告辞:
“今日感激张三郎招待,就像张三郎说的,谁人不曾落魄,将来有一日,要是张三郎也落魄了,要我相助,我杜破阵便拼了命也要还张三郎这顿饭的恩情……可如今,恐怕还要往前面看着捣冰去了。”
说着,不管张行反应,竟是大踏步走了。
此人既走,秦宝复又来看张行,言辞诚恳:“三哥,此人未必没有些说法……我确实没搜到他的接应,但回来路上却往长鲸帮那里问了一圈,都说没有这个形容的执事……几个执事,也都不是这般作态的人,个个养尊处优。”
其余人精神一振,纷纷再来看张行……毕竟,此时若去追索,怕还是来得及。
然而,张白绶依旧头也不抬:“那我请他喝酒再放他岂不是正对路?说明他是个难得的真好汉嘛,其余人都是不干活的懒虫……这什么巨鲸帮才几年功夫,也因为富贵堕落了下来。”
张三郎既装糊涂,秦二郎也只能一时语塞,其余锦衣骑,包括周公子更是无一人敢说话。
好在,停了半晌,唯一有反抗余地的秦宝也安静坐了回去,只是来喂已经可以骑乘的斑点瘤子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