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可有稽山、砀山那边的新动静?”张行见是左游,便遥遥来问。
而左游闻言小心上前,来到跟下,却也不敢坐,只是立在那里苦笑:“无外乎就是紧锣密鼓吧!”
“既是紧锣密鼓,那几个领头的讯息也该凸出来了……有什么说法吗?”张行只在街上桌前坐着拢手不停来问。
“自然是有的。”左游仙也学对方笼着手正色起来。“其实不瞒张白绶,稽山这里倒还好,反正我在这边晃荡的半年里一直是许当家的处事……但砀山那边就乱了很多,那边山大、人多,半年间闹了七八场,尤其是入了冬以后一直缺粮,但就在前几日,可能是得到了有粮船冬日北上的消息,里面便重新结了义,加上许当家好像十三个人,说好了要一定一起抢这一遭,不能再内耗……听说还有从东境浪荡过来的小股游贼,也准备参加。”
张行缓缓点头:“杜破阵是其中一人吗?”
“是。”左游仙想了一想。“有这么一个人,他本是东境来的一个偷羊贼……小打小闹,修为低,人也少,结义差点没连上他,结义后明明是年纪前三的大哥,却只是让他们在下面游荡做苦差。。”
“稽山这里准备筑坝了吗?”张行继续来问。
“确实有这个说法。”左游仙继续点头。“但听说要等船队过了临涣再动手……冬日水浅,那种事情,一日夜就好,不好也有效的。”
张行点了点头,忽然再问:“对了,那十三人都什么修为?”
“有个唤做黑心虎周小乙的,据说到了凝丹,但我猜他只是通了任督二脉,还没有凝丹境驭真气如虹的本事……名字应该也是化名。”左游仙配合至极。“还有一个叫楼环的,也是任督二脉的出息……其余的十一人,七八个正脉大圆满或者朝上,三四个正脉都还不足。至于许当家,我倒是清楚,他自称正脉大圆满,其实还差了一点,是个正脉不足的半罐子。”
“我也是正脉不足的半罐子。”张行忽然失笑。“左游先生,倒是你这般修为,明明去那边也可以稳稳做个首领,为何这般小心?”
左游沉默片刻,却又拢手苦笑:“张白绶想听实话吗?”
“自然。”
“实话有些得罪人。”
“无妨。”
“其实说白了,我是左看当官也不好,右看做贼也不妥,不黑不白更是不妥,所以才总是小心翼翼周旋着,想着不如做个逍遥散人。”左游喟然以对。“当官了,起码要做大官,否则就要被上面欺压、逼迫,你看这次运粮的郡吏,下场是不是难好?而做贼呢,这世道当个小贼固然快活,可却偏偏做不得大贼,但这个世道,一众聚众起来,你做大不做大根本不是你说了算……就好像这一次,什么许当家,什么黑心虎,明显都是聪明人,但也不能不来抢粮食,而他们便是抢到了粮食,接下来大军来压,又如何立足?还不是跟我一般飘零起来?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张行居然无法驳斥,当然,他本就没想驳斥,只是稍作沉默便继续来问:“那左先生……我再问最后一问,你来这里,给陈将军卖了什么讯息?”
“没有卖讯息。”左游看了四面,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张行会意:“那好,他让你给谁传什么讯息?居然不用报马,而非得用你?”
左游终于苦笑:“张白绶自家明白便好,我如何敢说?”
张行失笑:“是给稽山还是砀山?”
“都有。”左游无奈。
“具体什么内容?”张行丝毫没有惊疑之色,这世道要是没有养匪自重反而可笑,不说别的,稽山和砀山那里不拦着,如何分徐州的客商至这水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