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单大郎,也例行认清形势,收起心思,毫不犹豫下拜。
堂外的院子里,夕阳斜照,十几名文武头领怔怔听完,颇有不少人如释重负,甚至有些思虑浅薄之人还真以为里面两人是要同生共死了,便要按捺不住激动心情说话,但却被一人抢了先。
“诸位。”
刚刚被撸下来的房彦朗忽然扭头,压低声音来告诫。“两位龙头坦诚于堂上,传播于院下,我们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却不该喧哗起来,打破堂院默契……依我说,诸位不妨一言不发,安心做事,等待东向。”
其余头领,懂得自然都懂了,不懂得或者干脆觉得房彦朗在装神弄鬼的,也都意外的表示了认可,只是拱手称是而已。
翌日,消息传来,徐大郎先做无能麻痹之态,然后忽然夜袭攀城,轻松夺取封丘,斩杀封丘令,东郡全郡举义成功。
又两日,王五郎、单大郎分别取下周桥、单父、成武、金乡四县,四县中两县长全部降服,两县令则一起弃城。
到此为止,黜龙帮正式取下了济阴、东郡两郡一十九县,加上意外获得的雷泽、澶渊,合计二十一县。
济水上游两郡,已经尽入义军之手。
十月廿二,在进行了一系列紧促、甚至可以说必然有疏漏的善后事宜后,依次开始动员各县新军,所谓小县留五百出一千,大县留一千出两千,如白马、濮阳、济阴、外黄这四个名县,老老实实出三千。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故此,在汇合了回师的单大郎、王五郎、徐大郎三支分路兵马,并按照大县小县进行整理后,合计于济水畔点验了三万一千之众!
当然,其中近八九千人来自于原来的郡卒、各头领私兵,两万出头的人来自于这十七八个能做征募的县内,属于新招募的士卒。委实是良莠不齐,乌合之众了。
随即,部队又在此休整三日,进行了大略的、粗粝的、激烈的整编,最后共分八部。
其中,张行、李枢两位龙头各取一部,皆三千余众,雄伯南原千人扩充至三千众,其余徐、单、王三位各五千余众,新晋右翼大头领尚怀志三千众,因白马之功晋升左翼大头领的翟谦也领三千众。
这个分法,明显两位龙头还是压不住三位自带兵马的济水上游大豪,便是新提拔的尚怀志和翟谦也有尊重两人旧部归属的无奈。
甚至,三位大豪各自下属头领,也都还是各自下属,分毫动不得的。
但是,便是这个局面,又何尝不是张行与李枢那场半公开、半隐秘、半坦诚、半表演的政治承诺后做了团结样子,又一次成功压制了几位本土大豪的成果呢?
虽然各自的三千兵理论上都还是各县头领附属带领着,但终归是有了一部直接指挥的军事力量了。
这么说似乎也不准确,因为张行本来就有两百号人……但好像也是从牛达那里借的。
三万之众,整编之后,立即浩浩荡荡渡过济水向北,并同时调度各县存粮,铺设后勤,乃是公开打出旗号,要往濮阳渡过大河,去救尚在以濮阳之兵抵抗汲郡之敌的牛达。
然而,十月廿七,天气依然还没有冷下去的意思,当大军尚未行到濮阳的时候,河对岸的汲郡兵马便就势退去了。
很显然,他们得到了相关情报。
只不过,汲郡的官兵应该是不晓得,在这之前,便有两万人直接在半路上转身向东,出历山,然后直扑东平郡首府郓城去了……那里有一个郡,外加一个藏了不知道多少溃兵、民夫的巨野泽。
换言之,即将抵达濮阳的,其实只有张行与徐大郎带着三四个头领而已,随行兵马也只剩下八千之众。
但是很快,自以为是的张行和徐大郎便被打脸了。
因为他们刚刚抵达濮阳,汲郡官兵就又回来了,而且还增兵了,还带着水军封锁了大河河道,只将澶渊围得水泄不通。
“濮阳城内必然有稳定的情报路线。”徐大郎脸色难看极了。“而且是高人坐镇,甚至可能有内奸!”
“前一句是必然,后一句未必,也可能是汲郡官军里有豪杰人物,能够根据情报迅速做出判断。”张行有一说一。
“你们总不能是疑我吧?”魏道士忽然开口,盯着张行反问。“要不干脆将我换了?扶雄天王上去嘛,反正也不耽误大局!”
徐世英怔了一下,没有吭声。
倒是张行皱了皱眉头,立即来问:“魏公,有些话是谁学给你的?”
魏道士笑了笑,坐下来端起了茶杯,一口茶喝下去,方才从容做答:“是雄天王本人前日亲自飞来,当面告诉我,说自己没有那个心思,让我安心,还说大家精诚团结,且看黜龙帮左右一心,扶摇直上。”
张行也跟着笑了。
濮阳城县衙大堂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但马上,张行就严肃起来:“魏公,精诚团结不好吗?”
魏道士便要言语。
却不料张行语气急促,直接压了过来:“帮内上下,有谁对不住你吗?每日新衣,可还记得当日济阳城外露着脚趾侃侃而谈的气势?”
魏玄定一时语塞。
“魏公,牛头领孤悬在河北,被团团围住,便是心里有气,难道是可以在这个时候发作的吗?”徐大郎忽然也开口。
魏道士也只能敛容以对。
然而,三人枯坐一时,思来想去,也是无法。
ps:感谢新盟主无限近似于透明的星老爷……给老爷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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