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对登州那三家是有说法的吧?”张行追问了一句在坐大部分人其实已经知道的事情。
“自然。”雄伯南沉声以对,却是看在在院中列坐的众人来做讲解。“登州那三家势力太大了,不能直接用处置小股义军的方式做处置……知世军身为本地的义军,却名声差,劫掠的风气也是他们带出来的,可人家到底是天底下第一个起兵反魏的,可以吞并、降服,但一定要给王厚留条命,给知世军留一点地盘,缓两年再吃掉;而高士通的渤海军和沉宣致的平原军,最好把他们赶回河北去……当然,若他们不愿意吃敬酒,咱们便也不必在意,该火并火并,该开战开战,一定要清理好东境。”
“就是这个意思。”张行点点头,环顾灯火下列坐众人,接着认真讲述。“借他们毫无防备,此时动员远超他们想象的战力一股脑涌过去,说不得能快刀斩乱麻,避免义军大举相残……他们以为我们会跟之前一样花近一个月来做地方接收,我们却现在就出击;他们以为我们会因为要沿途驻防,进一步减少野战兵力,甚至会力尽,结果我们反而加上了新降服的一万出头的兵力还有四千蒲台军并力向东;再加上我们现在有两位成丹高手,足足七八位凝丹高手,甚至可以借着兵威直接黑虎掏心,逼进登州州城。”
“我赞同。”徐世英忽然开口,不出意外的第一个赞同。“但我还是不懂,请三哥务必解惑,为什么之前第一波进军时,明明没有任何阻碍,咱们却花了那么长时间做接收;现在第二波这里,明明各处势力盘踞,咱们却要如清风拂面,直接略过吗?只是因为想打登州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不是。”张行认真以对。“道理非常简单,之前要认真接收,是因为咱们第一波进军占领的地盘值得花时间接收,而且是能够用一个月迅速掌控地方的;而现在你也说了,咱们第二波东进占据的地方,其实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想真正吃下来,消在胃里,怕是要成年累月;最后一点,魏公没赶得及过来,但我也不瞒大家,我其实也是没办法,所以存了一些秋收前把登州收拾掉,停止大规模用兵的意思……至不济,也要把战事限定在登州境内,保护好齐鲁这边的秋收。”
徐世英听到一半,便连连颔首。
其余人也都恍然,而等听到最后,单通海也不再犹豫,立即表达了赞同,程知理、王振随后,白有思和雄伯南两位空头高手也都表态,周行范、贾越、阎庆、王雄诞、贾闰士等人都是懂规矩的,也都迅速表态,于是,张行立即看向了三位降将。
三人怔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张行无奈,只能直接来问:“三位头领怎么看?赞同还是反对?”
当然赞同了!
三人之前还在猜度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剁吧了,哪里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建议权?只是点头而已。
临时会议到了这里,张行也不再拖延,而是即刻下令,要求各位领兵头领迅速折回,然后各路部队齐头并进,三日后便要合兵于登州西侧重镇,名城临淄之下。
得到军令,众人自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独一个徐世英,留在了原地……其他几位领兵头领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中暗自猜测。
不过,其余人走得是快,可是张行这里,依然有白有思、雄伯南、谢鸣鹤以及原本就在此城中的几位头领在侧,所以徐世英虽然留下,却也一时不好开口的。
但不要紧,张行好意思开口:“你姐夫杀了吗?”
徐世英在白有思和雄伯南略显诧异的目光中不安的搓了下手:“我那姐夫失德在先,犯了帮中法度,我不好徇私的。”
“那就是杀了?”张行追问不及。
“是。”徐世英干脆以对。
“粮食拿到手了?”张行继续来问。
“是。”徐世英依旧干脆。
“你姐姐昨日哭了许久,今日才好些。”张行忽然叹气。“但是怎么说呢?一则江湖儿女,不必矫情;二则咱们是在打仗,凡事要干脆、要从简;三则,不是你把人和事推到我身上来的嘛……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三娘一起做个媒,替你姐姐再找个好人家……你看行不行?”
本来以为此行只是要做秤砣的白有思茫然看向了张行,一脸不解。
“三哥和三嫂愿意做媒,自然是极好的。”徐世英低头以对。“就是我得等登州事后再来寻我姐姐做劝,或者让我姐姐先回白马,找我爹说话。”
张行丝毫不以为意:“无妨,总得要个过程……而且我保证,肯定给你姐姐找个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不过,今夜你走之前,咱们得先定个方向。”
徐大郎只是在咂摸出味道的许多头领注视下胡乱点头。
“那你觉得是给她找个齐郡出身的,确保东境一体的好,还是找个个人出挑的,不会再如什么王什么乱出事的好?”张行恳切询问。“要我说,就别找高门大姓出身却没本事的了,省得再守寡。”
“前两个都是指谁?”徐大郎也有些茫然了,他甚至看了还没成年的贾闰士一眼。
“齐郡的,最好一个自然是程大郎。”张行倒也不做遮掩。“贾务根我看也不错,听说正好是个鳏夫,男的年纪大些,不会家宅不安,樊豹也行,这人表面粗豪,内里是个挺精细的……”
贾闰士完全懵住。
徐世英想了一下,连忙摇头:“贾务根太老了些,樊豹毕竟跟我杀兄之仇,程大郎……程大郎长相不咋地……德行……德行……”
“我懂,我懂。”张行点点头,当场打断对方的艰难言语,然后看向了正在想着什么出神的雄伯南。
徐世英顺着对方目光看过去,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紧张的搓了下手,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再反驳。其余人也都醒悟,纷纷来看。
雄伯南意识到其他人的反应,此时回过神来,完全不解:“你们为何都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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