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主人姓高,唤作高士瓒,今年约莫三十来岁,其人家中这种规制的庄园摆在这里,又是这个位置,想都不用想,必然是经歴了东齐时代大肆扩张,如今在河北、北地泛滥的「渤海高」,而且是以类似于徐世英、单通海那般形态存在的豪强之家的模样。可以想见,此人一旦起兵,最少也能学单通海那般聚拢起三五仟众。
其余两位客人也不简单,一位乃是西北面信都郡的豪侠,老早便出名的成丹高手诸葛仰,乃是刚刚从关陇那里弃官回到家乡的大豪,却又举族中兵马加入到了河间大营,成为了河间大营薛常雄下属的一名中郎将只能说,昔日大魏强干弱枝政策下聚拢到两都周边的高手们在战乱后回乡的情况,如今日渐增多了。
至于另一位,倒是简单,乃是渤海郡郡守张世遇这个姓名也不言自明,又是河东张氏某一房的正当年之人。
这四个人,两位是太守,两位是有修为或地方实力的豪强,此时避人耳目,又在这个时间凑在一起,自然是要做大事的。
果然,四人入内,稍做礼仪,便直接往内室先密谋起来。
且说,豪强这种东西,本身是缺乏政治远见的,譬如东境豪强,最西面两郡因为撞上了张行和李枢,自然就要起来反魏;齐鲁的豪强,因为撞上了张须果,自然就成了官军主力;而登州的豪强,则选择依附于外来的强大义军,就落了下乘,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登州的豪强,则选择依附于外来的强大义军,就落了下乘,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河北这里,因为幽州大营与河间大营的存在,豪强们选择与朝廷合作也属于理所当然。
当然了,如果张行张三郎在这里,一定会说,其实不管豪强跟谁走,都代表了大魏统治的崩坏,因为地方官已经丧失了对地方的控制,不得不寻求和平年代他们主要的镇压和防范对象进行合作,而且很可能要让渡大量政治权力,才能达成交易,具体到这一次,其实也是如此。
就是这样,简单的诱敌之计,你将人引来,河间大营自有两万精锐绕后包抄,事成之后,薛大将军有言,许你来做一任中郎将。」诸葛仰如此做了总结。
「这是自然,我高士瓒难道还当不起一个将军吗?」高士瓒昂然以对:「不过,我记得诸葛兄自家也有相识的族中兄弟在那边,不用做个联系吗?两条路一起下,更好走一些吧?」
而河北这里,因为幽州大营与河间大营的存在,豪强们选择与朝廷合作也属于理所当然。
当然了,如果张行张三郎在这里,一定会说,其实不管豪强跟谁走,都代表了大魏统治的崩坏,因为地方官已经丧失了对地方的控制,不得不寻求和平年代他们主要的镇压和防范对象进行合作,而且很可能要让渡大量政治权力,才能达成交易,具体到这一次,其实也是如此。
「就是这样,简单的诱敌之计,你将人引来,河间大营自有两万精锐绕后包抄,事成之后,薛大将军有言,许你来做一任中郎将。」诸葛仰如此做了总结。
「这是自然,我高士瓒难道还当不起一个将军吗?」高士瓒昂然以对:「不过,我记得诸葛兄自家也有相识的族中兄弟在那边,不用做个联系吗?两条路一起下,更好走一些吧?」
「这种事情,多一条路多一个破绽。」诸葛仰无奈解释:「只要能骗了高士通,让他轻易驱军过来,就万事妥当,何必多此一举?
「是你久在西都养老,对自家后辈失了号召吧?」高士躜想了想,当场冷笑。
「也罢,此事就由我来做!不过,事情若是不成,你们也不能怪到我头上,因为高士通那厮到底是也一方大豪,与我在郡中并称的,以他的本事,说不得会看出来一二的。」
「高士通必然会中计。」
渤海太守张世遇略显不耐插嘴,也算是拦住了诸葛仰的怒火:「这厮其实坏就坏在他还有点小聪明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被黜龙帮赶出来的;也比谁都清楚,沈宣致和平原军的那些人对他心怀不满,此时没叛只是顾忌黜龙帮…所以,若是你现在以同族之谊联结他,他必然欣喜若狂,视你为倚仗,以此来做摆脱黜龙帮的手段。」
「得快!@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钱唐也有些焦躁起来:「不瞒诸位,我现在担心的真不是高士通,而是黜龙军。若不能速速打垮高士通,或者让高士通重新在渤海、平原一带取了立足之地,他本人倒无妨,怕只伯黜龙帮的人真会以此为机会北上的…之前豆子岗的那支兵马,就已经够难缠了,若是黜龙帮大军北上又如何?」
豆子岗的那支兵马是强了一些,但之前大军扫荡,不也只能缩入豆子岗的盐沼地吗?」高士瓒对钱唐似乎也不甚客气:「怕什么黜龙帮?」
「你果真不怕吗?」就在这时,诸葛仰忽然插嘴,冷冷反问。
片刻后,还是张世遇地位最高、年纪最长,出言稍作缓和:「好了,国事艰难,贼军作乱,想不得许多,今日计策既然计划妥当,就该速速施行,以免夜长梦多。」
其余三人明显都给张世遇面子,纷纷起身应声,高士瓒更是展露笑颜:「虽说三位都是潜行而来,不好设大宴,但身为地主,却不能不做招待请诸位去净手,待会有晚宴奉上,明日一早再回无妨。」
这似乎倒是无话可说。
二人被女婢引入耳房,钱唐忍耐不住,率先主动来问:「张公,这二人是怎么回事?各自倨傲无礼倒也罢了,相互怎么夹枪带棒的?」
「平原郡治安德偏南,你这几月被军务弄得焦头烂额,高士通回来后更是阻隔了消息。所以自然不晓得,诸葛仰回来不过几日,就与高士瓒结仇了。」张世遇面色倒是寻常:「据说是因为宴饮引发的争斗…」
「有谁失礼了吗?」钱唐追问不及。」不是是斗富斗出气来了。」
张世遇简单介绍道:「诸葛仰从关西回来,高士躜去拜访庆贺,大概是刚刚回来没有准备的缘故,只杀了十几只鸡招待,高士瓒便由此嘲对方。结果,诸葛仰表面上不吭声,第二日却将自己带回来的大牲畜直接挑最大的杀了,据说猪羊长八尺,而且饼子格的宽丈余;高士瓒表面上没说话,却深以为耻,回来后立即邀请对方来他这里,鸡鸭鱼肉猪羊牛俱全不说,据说最后干脆寻了一对双胞胎少年,洗干净整个蒸了,分人肉下去。」
钱唐目瞪口呆。」这还不算,据说诸葛仰回去以后再请,先派出一个美妾过去伺候,然后将这美妾也给煮了,还当著高士瓒的面吃了。」张世遇摇头以对。
「大约便是这类说法。」
「是真是假呢?」钱唐到底年轻,立即追问:「吃人的事?」
「斗富估计是有的,肆意打杀奴仆我估计也是有的,但吃人我估计是没的,最起码没听到直接证言,更像是今年饥荒,周围人看他们奢侈无度,又对奴仆庄户过于苛刻,所以专门编排的。而这二人全都畏惧黜龙帮,据说也是为此,黜龙帮不是有说法,极度厌恶此类豪强吗?打杀奴仆和斗富这种事反正在黜龙帮那里落不得好。」张世遇倒是见识老道。
钱唐缓了口气,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混账玩意,害怕黜龙帮,却不怕官府吗?」不过,这也不是说这些人干不出这种事,只是此时咱们尚在,圣人尚在、皇叔尚在、薛大将军尚在,他们还没法作威作福罢了。」
张世遇不知道对方所想,复又感慨道:「可若是世道再乱下去,没人管这种人,他们凭著武力、财力、势力肆无忌惮,争强好胜,渐渐的,怕是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出来南唐世族刚刚南下时,有皇亲国戚劝酒,一个客人不喝便要杀一个婢女的,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事情,反正乱世人命贱,不如一碗粟。而那般行为,与吃人何异?罢了。」
张世遇不知道对方所想,复钱唐叹了口气,却又摇头:「咱们跟这种人联合,便是此番局面解了,怕是将来编排咱们的也不少。」
张世遇笑了一声,似乎想再说什么。
而也就是此时,忽然有婢女将盆、架、巾之类事物送来,还有崭新衣物,二人随即住嘴。
然后,却又齐齐楞住又感慨道:「可若是世道再乱下去,没人管这种人,他们凭著武力、财力、势力肆无忌惮,争强好胜,渐渐的,怕是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出来南唐世族刚刚南下时,有皇亲国戚劝酒,一个客人不喝便要杀一个婢女的,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事情,反正乱世人命贱,不如一碗粟。而那般行为,与吃人何异?」
因为婢女抬进来的盆子里,赫然是乳白色的奶汤,而且奶味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钱唐只觉得头晕目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