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好了.....那个凝丹是谁?」
「不清楚,但或许不是秦宝,寻常凝丹三四个都拦不住秦宝,而这个人上来只是遇到王叔勇跟牛达便失了战心.....但也不好说,可能是秦宝挨了那一箭,想通了也说不定,因为他被围后很快就主动求降。」
张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来问:「他也好,雄天王你们也罢,具体什么意思?」
「那个人是想要亲自见你,前面牛达几人是想问一问,要不要给个不抽签的待遇?「雄伯南道出了原委。「上次在清漳水截住了河间大营的一个中郎将时,冯大头领作保,就没有抽。」
事情还是不一样的。
张行心知肚明,那一次是双方战后相隔了数日后,在没有交战的情况下再度遭遇,而且是对方自己争抢渡河失去了渡河机会然后选择投降,这一次是追击中被堵截,有一个临阵的交手。
「天王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一念至此,张行忽然冷笑一声,认真来看对方。
「我刚才想,要是秦宝命薄,抽到了死签,我给他老婆月娘写信时该怎么来写.....所以,此人要是秦宝,雄天王只待抽签时带过来当我面抽,让我亲眼看他运道如何,让我死了心便可,若是其他人,立即当场抽了,只将结果直接与我便是。」张行说着,直接翻身往土坑里一躺,居然是要继续补觉。
雄伯南想了一想看了看对方背影,便腾空而起,往西面而去。
待到上午时分相关消息传回,但结果却有些让人嗟叹——因为刘黑榥和鲁大月的出色表现,此番追击大获成功,居然获得了数千人的成建制俘虏,但已经投降的魏郡都尉、凝丹高手黄海臣,却居然在随后的十抽一过程中抽中了死签!
这个结果,据说在场的七八个凝丹高手都有些懵,但那黄海臣还是在试图逃窜后被黜龙帮总军法官、紫面天王雄伯南给当众处死了。
而位于聊城城西营寨中的张大龙头得知消息后甚至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做多余表达。上下一时莫名震恐。
到了中午时分,局势渐渐平稳,黜龙军开始打扫战场,后续来的部队更是开始接管聊城——与逃亡官军不同的是,因为与元宝存有密约,且昨晚元宝存、吕道宾维系了某种体面,聊城的部队也保持了克制,所以这里并未遭遇什么抽杀。
双方明显是一种半和平的方式交接的城池。
而此时,谢鸣鹤也再度派人来请,要张行进城一趟,与元宝存、吕道宾当面谈一谈。谈肯定是要谈的,但张行却只做推拖,说准备不足。
而且,他还真的研究起了仪仗,乃是召唤齐了此番扫荡清河带来的头领们,让王雄诞和贾闰士准备好了近卫仪仗,挑选了俘虏、缴获,就连人家刚刚死掉的黄海臣的头颅,也都没忘。
看那样子,是真要搞一出入城仪式的。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毕竟跟这位龙头处的久了,多少晓得一些对方脾气,只觉得这种作为并不是张大龙头素来的爱好.....但是很快啊,等到了下午时分,一骑自东面姗姗来迟,众将还是恍然大悟起来。
无他,有些风尘仆仆的黜龙帮首席魏玄定到了。「谈,都可以谈。」
张行在营寨内如此交代。「总之要让他认清现实.....魏公谈便可,我只城外闲坐。」
魏首席如何不晓得张大龙头一番好意?也忙不迭点头,只说自家早有准备,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张行不再多言,只是一挥手,昨天辛苦了一夜的帮内诸多高手、头领便复又打起精神,聚集兵马、缴获、俘虏,立起仪仗,便簇拥着魏首席入了城去。
乃是一定要给魏首席壮一壮气势的。
就这样,夏日第一天的下午,一身布衣的魏玄定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河北武阳郡,进入了聊城,见到了昔日故主元宝存。
坦诚说,魏道士进入城门前,是存着一种强烈的欲望的,就是那种管他什么大局、什么后果,老子今日爽了再说的感觉。
张行也明显在放纵他,甚至在推波助澜。
然而,当他看到元宝存立在城门内侧,小心翼翼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来等自己,然后见到自己后那半是犹疑半是尴尬之态,饶是魏首席之前有过无数个设想,此时也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于是乎,他在马上顿了顿,然后翻身下马,远远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便含笑伸手,道:
「元公,别来无恙。」
那气度,后面几位头领,包括王叔勇这些知道对方底细和之前尖细性格的,几乎都看傻了。
「魏....魏公!」
相较于魏玄定,元宝存明显失措,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行礼,还是该上前握手,只是涨红了脸喊了一声,也
喊得不够利索。
倒是魏玄定,依旧从容上前,握住了对方双手,然后就在门洞后诚恳感慨:「一别三载,元公风采依旧。」
元宝存此时也有了几分清醒,他素知对方性情此番又失了脚,还以为要受屈辱,却不禁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