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布在铺子跟人讲话,忽然听说,城门通缉犯人“景兰”、“屈辞”、“黄铎”,“还有姓屈的几家人”,“长沙郡那边的”。吃一惊,赶紧去看了,皱起眉来,心“砰砰”狂跳,四处一瞄,匆匆赶到卖丹砂的铺子,又回头瞄。
黄铎听了一惊,到门口一望,又回来看屈进。屈进吃一惊,皱眉。
黄布门口瞄一眼,又回来,“走不走?”
黄铎眨眼一阵,看着屈进,一咬牙,“不怕”,“用的别人的竹片,还是几个地的,不一起呢,再讲了,那个竹片的人像,哪里认得出?”
屈进皱眉,那可是母亲的风险呢,几家人风险呢。
黄布瞪眼,“万一那边人来了这边,那不认出来了?”
黄铎皱眉,看屈进,屈进皱眉。
黄铎眼珠一转,又摇头,“哪个会来?官差也是拿钱养家糊口,无非文告通缉,这边哪个认得出那画像?尽量不出门就好了。”
屈进眨眼,不知下一步怎办好,母亲又四处奔波?可风险实在太大了,捉了就凶险了。去山寨倒时避了风险,可母亲怎会愿意?
黄铎也不愿家眷去山寨,除非万不得已。去了山寨,那孩子日后怎办?不反不行,反了也不行。这官逼民反,难有活路呢。就只能等着人家欺负呀,等死呀?
黄布也觉得事大了。阿兄来躲躲,大家来躲躲都没事,躲一阵没事了再讲,我忍忍也没事。可到了今日这一步,事情来的太快,没有准备,真要捉人了,忽然觉得难以面对。那可是一大家子呢,还连累四邻呢。可又不能赶他们走呢,人又已经来了,官府真来捉了人,怎样讲得清?反了,自己也不怕,讲起来也忍无可忍,可家人要安置好呢,去哪里?
屈进看着黄铎,“这里知道你们是两兄弟吗?”
黄铎看黄布,黄布眨眼一阵,又望天一阵,“不好讲,看起来没人知道,讲不好有人看出来。”
黄铎点头,“我做买卖算常来,可路途远,来不了几次,来了不久就走,有时一年也没一次,也不算常来常往。”
黄布点头又摇头,“有时一年又几次,也去过铺面,好像还跟人讲过是阿兄。”
黄铎点头,又摇头,“那是以前,最近几年去得不多,你也做得顺手了。”
黄布又点头。
黄铎看着屈进,“讲过是阿兄又怎样,那个人是哪个,我都不记得,也许大家都是面上应付着,哪个记得几年前见过一次的人?早忘了。”
屈进点头,黄布也点头,“也是”,“我也不会记”,“出门就忘了”。
可这是大事,人命关天呢,大家又犹豫,你看我,我看你。
黄铎一咬牙,“不怕,先看看,就算认得我,也未必卖了我,官差要查到这里,也要时日。”
屈进点头,看看黄铎,又看黄布,“先不要慌,也住了一阵了,没人知道我们是哪个,我安人周边看着有甚反常,你们也最好官府打听一下。”
黄布点头说:“江陵城是楚国旧都,很多人还是想着自己的故国的,南郡的郡守、郡尉是秦国人,但是郡府和县里府衙很多官员还是楚国人,有的原来就在府衙做事,他们私下里都很念旧,我也认识不少,可以打听一下,真要捉人,听说是屈氏的人,那些捉人的官差也会有所顾忌,要不,这里的人会看不起。”
屈进听了大感宽慰。
门口望一下,大家分头回家,一路做贼一样。
黄铎、屈进和黄布分头回了家,却吓了一跳。
“阿渡”见了黄铎流泪,“阿雯”见了黄布大哭,又细细讲了。黄铎和黄布赶紧抱住,也眼圈红了,一边安慰着。黄布心头狂跳,都举刀了,只要一刀下去,人就没了。又骂山贼。
屈进问屈兴,屈兴说“错不了,是他”。“一卫”和“四卫”又讲着那时样子。屈进望着紧锁的大门,也锁了眉毛。
屈母、田夫人和几个女人听说外面官府布告通缉了,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有的眼圈红了。那些孩子都瞪眼看着,没了往日的打闹。
屈进皱眉。“尖嘴猴腮”没认出吗?那屈兴怎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罗县的官差呢?山贼捉人和官差救人是怎回事?
屈进眨眨眼,拉黄铎和黄布院子里,细细问了,又皱眉。
黄布瞄一眼那些家眷,轻轻说:“若认出了,等下就来捉人了。”
屈进和黄铎皱眉。
黄铎忽然说:“认出了,为甚不当场捉人?”
屈进眨眼,喊过“一卫”和“四卫”,又细细问了那时情形。
黄铎瞄一眼“一卫”和“四卫”的身形,又说:“也许怕打不过,回去喊人。”
“一卫”摇头,“没见他们讲起,没见起疑,也没怎么看院子里,不像有人认出的样子,真认出了,当场就喊了,哪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