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年亲自去取回了那艘木船。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地上的积雪消融。
阳光落在庭院里,融化了一半的积雪下有绿色的植物迫不及待地冒出了头。
妙忏已经回到了秦宅,他虽脱下了僧袍,却依旧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衣,陪在精神恍惚的秦良玉身边,纪辞年出门的时候,正好与两人碰上。
秦良玉的表情呆滞,她眼神迷茫地看向纪辞年,过了半晌,她瞳孔失去的焦点渐渐汇聚,神情渐渐激动了起来。
纪辞年站在两人面前,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他看向妙忏大师。
“妙忏大师。”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无波无澜,看了一眼秦良玉,又垂下了眼睑,淡淡地接了一句。
“母亲。”
秦良玉灰败的眼眸凝视着纪辞年,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她的眼神恍惚,开始呼唤起纪辉兴的名字来。
“辉兴……辉兴啊……”
听到纪辉兴的名字,纪辞年抬起了眼睑,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秦良玉的身影。
秦良玉想要伸手去抓纪辞年,却被纪辞年避开。
她再次上前了几步,企图去抓纪辞年的衣袖。
真相姗姗来迟,如同洪水一般将她冲垮。痛苦晚到了二十七年,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纪辞年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秦良玉伸过来的手。
妙忏拉住了秦良玉,他看向纪辞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那双慈祥的眼睛看着纪辞年,一如当年那般悲悯庄重。
他双手合十,向纪辞年鞠了一躬。
“抱歉。”
纪辞年没有回答,他缄默地站着,视线移向妙忏身后的院子地板,青石板缝隙里冒出了新草绿芽,那抹嫩绿在视野里格外瞩目。
屋檐下的燕子飞回了老巢,在上方叽叽喳喳地叫唤着,站在门外的温棠向里探了探头,对纪辞年招了招手。
纪辞年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他对妙忏笑了笑,从屋檐下走出,走到了阳光下,向着温棠的方向走去。
十九岁的纪辞年需要他们的道歉,但二十七岁的纪辞年不需要。
他不需要原谅谁,也不需要谁的愧疚。
他只要温棠一人就够了。
从此以后,他走进阳光里,只朝着他的希望奔去。
……
两人并没有坐车回家,温棠让司机带着木船先回去,牵着纪辞年的手对他说:“我想走着回去。”
纪辞年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握紧了温棠的手。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温棠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秦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纪辞年眨了眨眼睛,偏过头看着温棠。
温棠停了下来,挑着眉头,戳了戳纪辞年的腹部。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