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玉自然不会为她隐含的胁迫之意同她计较,只当是小女孩的小伎俩,不为所动。
柔安觑到他的反应,决定改换策略。
“那一夜,我挨吓受冻半宿,之后每思及此事都坐卧不宁,今日一问,但求心安。”
她开始装可怜,软语哀求。
“我知道我所求过多,于恩人不甚公平,恩人曾有恩于我,且为生死大恩,我无理由在此追问恩人。可我尚不知还要在璃州迁延多少时日,每一想起歹人持刀相逼的场景,就席不安寝、食不下咽……”柔安眼中蓄满了水,盈盈相望,殷殷相盼,“但求恩人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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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靳玉明知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夸张做戏的成分,也险些按捺不住心底莫名的不忍,差点出声安慰。
可惜,柔安“食不下咽”的话音刚落,小二就双手双臂架了四个大托盘,用她点的菜肴盘子铺满了一桌子。
靳玉淡淡地看了眼本来被自己的餐具和菜盘仅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桌子,现在,它已经被摆得满满当当,甚至好几个盘子都有一小半悬在桌沿之外。然后,他抬头,淡淡地看向她。
“私以为,公主知道被劫原委便已足够。知道更多,才会更不安心。”
柔安努力维持自己哀恳的表情。以她这么多年深宫求生的经历,表情控制应当不算难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靳玉漫不经心划过桌面的目光之外,控制起来……有点辛苦了呢。
“我会安心。”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语气笃定。
“恩人想必知道我的处境。和亲,听起来是两国交好的大好事,我是公主,和亲之后就是王后,怎么听都有享不尽的富贵尊荣。可世人皆知狼玕王的过往,恩人可觉得他会善待他视为猎物的国家送去的和亲公主?恩人可觉得他会在乎一个碍眼碍事的和亲公主的死亡?”
柔安说着,悲从中来,不由在话里带出一丝半毫。
“恩人索性告知我原委,让我明白赴死。我此生短暂,糊涂时多,清醒时少,皆因糊涂时比清醒时容易活。如今,死期将至,糊涂与清醒再无区别。恩人何若解我之惑,让我清醒着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