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已在此处,我已被你牵连,不论你明早离开与否,都可能暴露我藏匿过你的事实。比起明早现身突围,在这里待到痊愈、待到他们的搜寻和围堵松懈,明显危险更小啊……对你对我来说都是。”
她给最后一片伤敷好药,“留在这里才是上上之选。”
靳玉没出声。
“你明早会离开吗?”
“……会。”
“…………躺好,不要离开给你铺的稠布,不许弄脏我的床褥。”
口硬心软……靳玉叹气。
——被用来给他垫床的细雨稠是难得的贡品,摸上去柔软亲肤又透气吸汗,还不易被液体浸透,是做夏季铺盖的珍品,也是于伤员而言最舒适的卧具。靳玉毫不怀疑,他身下的布料比柔安的床单更柔软舒适。
他本就被她的循循劝诱所打动,拒绝得很不忍心,现在就更不忍心了。
可是再不忍心,他也必须拒绝。
柔安竭力回避,但他未被糊弄过去——他留下被发现的几率比他突围被发现的几率小不假,但他留下被发现的后果比他突围被发现的后果,对于一位和亲公主来说,要严重得多得多。
他不知道,在他落到州牧府附近环顾众家灯火时,驱使自己来找她的是怎样的冲动。
但他知道,不能让他的冲动危及她。
靳玉整衣,柔安收拾药品和纱布,两人一时无语。
柔安虽然对靳玉的拒绝感到不快,但也不想气氛一直僵硬下去,努力找出一个问题打破一室沉默。
“说起来,自你救回我,琉璃宫人再不曾找过我麻烦……他们放弃琉璃佩了?还是他们知道琉璃佩不在我这里了?……他们不来找我灭口了吗?”
“是,我放出了琉璃佩另有下落的消息。至于灭口,他们力不从心。”
柔安身边有暗卫保护,要接触她相当不易,当初那少年大费周章才劫走她。事后,她身边护卫更加严密,袭击她难度更大,琉璃宫不敢轻举妄动。柔安贵为公主,活动空间和交往范围十分有限,她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很小,对比刺杀她的成本之高,琉璃宫就暂时放弃了灭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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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安也暂时彻底放下了心,想起最初的纠结。
“对不起。”
靳玉一怔,“公主何意?”
“刚才见到你惊吓过度,失礼了。”
他明白她在为之前突然冷淡的态度道歉,神色一缓,“无碍,公主不必在意。”
柔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