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澄蓝如洗,远山青翠百叠,元城难得没有扬沙,确是个踏春的好天气。
然而,所有人都没这个心情。
鹰落河畔的景国人、蛮国人,都是刚才别馆那场闹剧的观众,他们看着远处看热闹的平民脸上的期待和兴奋,心底齐声叹息。
直到满铺鲜花、载着公主的木筏飘然远去,所有人,包括狼玕,心情才略微放晴。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如今总算没人能以公主之死生事了。
岸边,平民们伸着脖子一览景国公主的芳容,为她的美貌赞叹,还有几个小孩子穿挤过人流,追着花筏跑,擦撞出一路骂声。
人群之后,靳玉不敢松懈,在隐蔽物之间飞掠而过,追向木筏。
不会武的普通人只感觉到一阵轻劲的疾风,靳玉分神关注着柔安,足下点过一根树杈,片叶未动,他已借力跃向远方。
到了后来,周围再无旁人,他干脆现出身形,在灌木间飞驰,直到看到瀑布口,循着记忆中考查过的地理状况,纵身一跃——
靳玉没在瀑布旁天然的石台上等多久,他的小公主就在氤氲的晶莹水珠中从天而降了。
怀中轻得若不可觉的重量让他心中一沉——她在病重清减得太过了。
靳玉竭力控制着抱她的力度,怕抱得太松,他动作间的风将她扬跑,也怕抱得太紧,他双臂的力道把她揉碎。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容,她憔悴了太多,脸色苍白泛青,唇上嫣红的胭脂衬得她的脸不堪一掌相覆。
他将藏好的常服给她换好,垂目注视她片刻,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极轻,没等胭脂上染,他便已抬头。
靳玉不再耽搁,将地上的礼服收入包裹,抱着柔安几个飞掠,消失在树丛深处。
……
柔安醒来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尽管梦的内容她完全不记得了。
她睡了太久了,从她有意识到她意识到自己醒了,就好一阵恍惚;对于睁开眼、坐起来、打量四周这些本该习以为常的动作,她全都适应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