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觉得筋疲力尽,呆坐半晌,才感觉到猞猁在舔她。
她慢慢回神,对它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攀着玉盆站起。
柔安尽管与霜降相识不足半日,或蒙恩于她救命的“香丸”,或感动于她和聆寰的绝恋,很为她心折。半日相处,对她的感觉,也由初见时冰雕雪塑的绝美药师,变为喜怒凭心的烂漫少女,如若时光回转,柔安定与她倾心相交。
精致辉煌的皇宫中,死亡向不鲜见,在明亮的日光下,在阴暗的角落里,每一条命背后都掩藏着极致的爱恨,可惜多数时候,爱恨的对象不是人,是权势、是财富、是他们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执念。
不论何处——不论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总有很多人为权势、为财富而钻营,但离了皇宫、离了喧嚣的瑝州,有更多人未被沉淤而极端的欲望污染,能够、也愿意以诚待情、以情动人。
柔安不禁期待又畏惧。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身在江湖还是尚未踏足其中,不知道之后还会有多少短暂又漫长的邂逅、还会遇到多少这样诚挚、坚定又决绝的人。
她有点畏惧离别,但更期待相遇。
柔安在猞猁的帮助下,让霜降安睡在了聆寰的身边。
最后,她缓缓抽出那把宝剑看了一眼,然后插回剑鞘,置于聆寰身旁。
她已经不关心他的身份了,不论他背后有什么秘密,一切都会和他们一同埋葬。
柔安将大殿整理好,同猞猁走出洞口。
她再望了一眼辉煌的大殿,转身将要离开,猞猁突然立起身子,抬爪拍了一下墙边的琉璃花钮,她立刻听到一阵石块滑动的轰响,一个石门横切而出,将洞口封死。
这个曾经的藏宝之地,如今这对爱人的墓室,就此真的与世隔离。
柔安在把实验室也整理好之后,拖着步子,带着猞猁,泡了温泉,又蒙头大睡一整日。
她醒来时,不禁坐在床上恍惚,霜降之死,仿若经年旧事,她似乎曾大梦一场,盯着洞口透入的景象,不知今夕何夕。
猞猁发现了她的神思不属,催促她吃了早饭,就把她带到了左边的洞室——霜降的卧房——寻找《香谱》,用敛起指甲的大爪子往这本旧得发黄的册子封面上拍了两下,敦促她赶紧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