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李缘吉抬头仰望星空，寻着这声音的来源，但是那声音太过飘渺，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晨钟暮鼓般扣人心弦。智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躲在李缘吉身后，论怕死他可是排在第一位，不对，等等！他们二人此刻是灵魂状态，已经能算是死了的，那他还怕啥！想到此，他伸出那大脑袋向四处张望。

“烦请前辈现身一叙。”李缘吉见那人没有回话，便躬身一拜，态度恭敬了不少。只听见一阵嗡鸣，星空开始闪烁，漆黑的夜空渐渐明亮起来。紧接着，璀璨的星光从天际迸发，汇聚成一道耀眼夺目的光柱，那光柱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在这气息的影响下，李缘吉二人的杂念被顷刻间净化开来，若是万年的厉鬼来了，那怨念恐怕也会被消除。

光柱渐渐缩小，圣洁的气息却愈发强烈，李缘吉二人看着这道无瑕的光柱，竟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若有修习功德系功法的人在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这道光柱，连带着这满天繁星，竟然都是由纯粹的功德之力凝聚而成。功德之力无法通过修炼提升，仅能凭借着行善来积累，但这些积累也是十分漫长而缓慢的，传闻古之圣人日行一善，死后功德之力环绕躯体，升入天空化作一颗星辰。

那道光柱在李缘吉二人的注视之下渐渐凝实，最终化作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实在太过闪亮太过耀眼，直接注视恐怕会将双眼刺瞎。但李缘吉哪肯轻易放过，眉心天眼一开，径直朝那道身影探照而去。

“你......”天眼在那人的气息之下只存在了两息便溃散开来，但是李缘吉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看清了那人的脸。那人，竟然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本座，酆都大帝。”温文尔雅的声音从那道身影之中发出，此言一出，诸天星辰开始闪烁，他的这句话也融入星空，传的很远很远，最终响彻这个时空。

李缘吉瞳孔巨震，身体微微颤抖。《真灵位业图》有言：酆都北阴大帝炎帝大庭氏，讳庆甲。天下鬼神之宗，治罗酆山。酆都大帝位居冥司神灵之最高位，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后均入地狱，其魂无不隶属于酆都大帝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阳司亲属如有为阴间鬼魂超度赎罪者，亦由酆都大帝决断赦免，发送鬼魂受炼升天。

那人挥挥手，将自身的光芒散去，露出真容。只见他头戴王冠，庄重威严，背后有十二旒冕，容貌与李缘吉无异，但是皮肤比之更加苍白阴冷。

“唔......”智藏紧紧捂住嘴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来，酆都大帝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是那仅仅是在传说之中，今日得此一见起真容，如何不让他震惊。况且，眼前的这酆都大帝实在与李缘吉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鬼谷纵横术全通，不错。”酆都大帝扫了李缘吉一眼，便将其修炼的法术和境界看的一览无余。他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赞许。

“术数修为通天，不错。”酆都大帝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李缘吉的术数，发现此子不单修行天赋顶尖，术数资质也无人能出其右，他脸上的表情由赞赏变成了惊愕。此子的天赋，哪怕是他当时也未必能够比得上。

“很好，很好！”酆都大帝苍白的面容罕见地露出了笑意，他大笑三声，整个人都畅快了许多。

“敢问尊上，我们为何会来到这里？”李缘吉躬身一拜，十分恭敬地问道。

“孤知汝所惑，且来。”酆都大帝挥了挥手，将漫天星辰打散开来，幻化成一幅巨大的天幕，三人在这天幕之下漫步前行。天幕慢慢演变，将诸天那无数星辰重新排列重组，最终变换成一幅《征天图》。

那《征天图》所描绘的是诸天万界共同征战的情形，而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正是在图中最上方那个璀璨的光球。那光球迸发出无数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无数生灵被洞穿。而那个光球的下方，赫然盘踞着一条大蛇，那条大蛇从冥界中爬出，以蛇身为梯，搭载着无数生灵向上而去，那些生灵手中拿着长戈，嘶吼着向前冲去，他们成群地倒下，后面的人又紧接着跟上。

这些人在，伐天！

李缘吉震惊地看着这幅图，他的灵魂传来剧痛，紧接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快要崩碎开来。这图中所描绘的情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这就是他亲身所体会之事！

不，不对，这些事情和他没关系，他仅仅一介凡人，年龄不过十余载，这些事情肯定不是他所经历的，但是这些感觉却又是那么真实，那么的，悲伤？

灵魂，他的灵魂仿佛要被撕碎一般。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灵魂团团包围，这些碎片疯狂地挤压着他的灵魂，想要强行融入其中。

“啊啊啊啊啊啊！”李缘吉双手抱着头，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死了，都死了！亿万万的生灵都死了！他们都死在这伐天之路上！他们的身体被碾碎，灵魂被化作飞灰，仿佛未曾存在过一般。

“死了，都死了。”李缘吉无助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尊上，他怎么了？”智藏见状连忙问道。在他看来，李缘吉只是撇了那天幕之上的那张图，便尖叫着倒地不起，口中还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无妨，真相罢了。”酆都大帝挥手打出一道温和的灵魂力量，将李缘吉包裹起来，温润的灵魂力量不断滋补着李缘吉的灵体，极大程度地减轻了他的疼痛感。

“他们，他们，死了。”李缘吉眼神迷离，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都死了。”酆都大帝微微抬起头来看了看这图，十分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