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隅中时刻,战争一直打到如今傍晚日入时分,双方总算是暂时收兵。青州军以付出两千人的代价,重创了冀州军,杀死击溃达四五千人。
战场上到处都是乱兵,虽然没有硝烟,但成片的尸体、血红的地面、残破的铠甲、破损的兵刃以及没有主人,只能呆呆地立在夕阳下,不断嘶鸣的战马,都宣示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鲜红的火烧云如血一般绚烂,在残阳的映照中,旷野上残存的士兵在军官催促下,艰难地返回各自营寨。
战斗仍然没有结束,青州军只是将以颜良为首的五校人马击溃而已。袁绍实力未损,而公孙瓒则元气大伤,因此在公孙瓒的兵马死伤惨重之后,袁绍开始变动主攻方向,开始向青州军发起进攻。
只是相比于午后那场剧烈的厮杀,此时动静已经小了许多,即便有战斗,也只是零星局部而已,并不算多,主要集中在青州军营寨外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袁绍开始中军压进,一边组织起先锋军残部撤退,一边让有生力量加入战团,很快在战场占据主动。
幽州军已经全面败退,甚至就连公孙瓒本人,都被麴义一路追到自己的营寨门口。
在将公孙瓒打回营寨内后,麴义又率领先登死士返回战场。
青州军和幽州军的营寨当然不在一起,青州军因为是步兵,更靠近漳水河畔那个方向,依水扎营,便于防守的同时,也能保护幽州军马匹在河边饮水放牧。
而幽州军则是在平原上,营寨也十分简陋,除了正面有一排栅栏以外,背后大片营盘都没有遮挡,主要建筑物都以马厩为主。
就好像草原民族是从来不会选择在草原上建造城墙是一个道理,因为对于骑兵来说,奔跑起来才是正道,如果周围都是障碍物,反而是自缚手脚,不利于骑兵的进攻。
所以幽州军营寨中虽然防御设施不多,但因为离得较远,麴义已经算是孤军深入,随着公孙瓒本部留守兵马出来,他也不得不暂时退回去。
而在战场另一头,随着公孙瓒的骑兵部队败退,一路溃逃,正面战场的压力自然就落在了青州军的肩上。
袁绍派了足足七八校兵马,除了已经无力再战的先锋军以外,几乎所有中军四万人,全都开始向青州军营寨压进。同时后面由袁谭率领的一万五千后军,也正在往战场移动。
夜幕降临,星垂四野。
借着夕阳残存的一点余晖,冀州军打起了火把,营寨的旷野上,包括后方率领后军的袁谭部在内,袁绍八万大军,先锋军残了一半,颜良部也被杀死四五千,还剩下六万多人,整个平原上,像是被火把点燃。
青州军全都退入营寨内,留守于营寨里的典韦一直在观察着战场情况,等到前面的张飞黄忠高顺部开始慢慢后撤的时候,立即组织起士兵,上到营寨围墙进行准备作战。
随着乒乒战鼓哞哞号角声,几座互为犄角的营盘里,一队队士兵从夯土寨墙的垛口后面冒出头,弓上弦刀出鞘,到处都是铁甲叶子呼啦哗啦的碰撞声、焦急恼怒的催促声、齐整整的呐喊声,还有简短急促的号令声和尖锐的警哨声,整个营寨无比热闹。
张飞黄忠高顺三人浑身浴血退入寨内,身上多是敌人的血,但整个身体却像是从水里出来一样,战斗了一天,铁人也坚持不住,浑身大汗淋漓,已经疲劳到了极致,特别是陷阵军,退入营寨后几乎全都瘫痪,脱下铠甲能倒出水来。
田丰一边组织后营准备淡盐水给士兵补充盐分,一边排兵布阵,让留守的士兵尽快上寨墙准备战斗。青州军在他的统一指挥下,还算是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敌袭!”
随着一声尖锐的呐喊,所有的床弩同时开始启动,带着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向着远处已经杀来的冀州军射去。
轻弩、强弩、床弩,就是弩箭的三样代表。
如果把轻弩比作手枪,强弩比作步枪,那么无法移动,但威力巨大的床弩,就是大炮!
最远射程能达到四五百米,威力巨大可以将人串成一个糖葫芦。
营寨上方数百架床弩同时作响,极大地威慑了冀州兵马,叮叮当当的鸣金声响起,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之后,原本还想一鼓作气,将青州军与幽州军一同歼灭的袁绍,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看到敌人的火把开始缓慢有序地撤退,田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边命令士兵继续保持警戒,一边开始准备做撤离工作。
敌人以两万五千先锋军为诱饵,先是击溃了公孙瓒,又给予了张飞等部极大的压力,除了陷阵军只伤亡了两三百人以外,黄忠部与张飞部两支轻甲步兵校伤亡都在千人以上,整场战斗青州军也最少付出了三四千人。
而袁绍除了已经被击溃的颜良部以外,后方还有最少四万生力军可以再战,如果强行攻打的话,哪怕依靠营寨防守,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两方都讨不到什么好。
到时候田丰原本是想按照陈暮留下的计划,同时削弱袁绍和公孙瓒,就得变成三败俱伤了。
好在袁绍还算理智,没有继续选择强攻。
田丰抚摸着下颌胡须,细细思索片刻,对着营帐内大口喘着粗气的张飞高顺黄忠等将领说道:“此战还好我军伤亡不大,可以撤兵了。”
“一切都依先生之言!”
张飞没有异议,不说他本来就很尊重田丰,单说刘备陈暮在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听从田丰的话,就足够了。
“好,明日撤兵!”
田丰留下指令,走出营帐,仰望着星空。
今日一战,三分之势,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