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足够了……如此,已经足够了。她终于彻底伤了他的心,而他,也不会再眷恋这样一个冷心绝情的女人。
分明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什幺,她觉得眼角湿湿的,似乎有什幺滴落了下来。微微一动,浴桶里香汤荡漾,秦霜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坐着。她在水中,满室蒸腾的雾气中,一切如梦似幻——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就好了……
这晚之后,秦霜便病了数日。太医来看时,只说是心内有些郁结,加之时气所感,方才致病。
其实她自己心知肚明,病是假,躲方才是真。
如此一来,秦霜自然不便出去见人,且她自己也心事重重。一闭上双眸,她眼前便仿佛浮现出傅重洲离去时脸上的神情,他什幺都没说,既不怒,亦不笑,甚至连失望都没有,便仿佛是一株树,在她面前无声地枯萎了。
想必,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罢……从前,她或许会释然,或许会痛苦,此时,却只有茫然自失。
更多的消息源源不断传进来,就在秦霜称病那几日,府中已是人尽皆知——一直在终身大事上不甚上心的二爷,竟预备成婚了。
这日丹梅因至厨房给秦霜取煎好的药,便听几个婆子在廊下道:
“那边府里现如今正忙着采买各样聘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千年的沉香万年的鼎,凡世上所有之物,竟应有尽有!”
“何止聘礼?聘金也备了足足六千两黄金!六千两黄金,那便是六万雪花银,且又寓意六六大顺,再寻不出比这更体面富贵的意头了!”
其中一个婆子便问:“真真的还是二爷疼新奶奶,也不知这二奶奶是什幺来头?”
众人想了一想,却都摇头:“倒不曾听闻,只听说……仿佛还是大奶奶替二爷相看的。”
丹梅心头一动,便想到或许是那位与自家奶奶有七分相似的何小姐,二爷竟真要娶她了?不免心下暗叹,也不知该不该告诉秦霜,一时回至上房,方将手中药盏放下,便听秦霜道:“你来时可曾听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