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免奇道:“如何玉绿里又有梅香?”
蕊娘道:“因这煮茶的水乃是旧年蠲的梅花雪,只取梅花上薄雪一层,收在花瓮里,埋于梅树下,一年也只得一瓮罢了。”
众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都道:“真真是尊贵人家的吃法,又风雅,又新巧,我们却是不能的!”
忽听乐婉笑道:“怪道人说姐姐蕙质兰心,这梅花雪煮茶的法子想必也是姐姐想出来的?若论端茶递水,姐姐必然极惯熟。”
话音方落,众人皆大惊失色,再没人想到乐婉竟如何不知礼数。她说蕊娘在端茶递水上惯熟,岂不是在讽刺蕊娘曾经做过奴才?!
蕊娘心内也是勃然大怒,但并非因乐婉戳破她的出身,只因她自问自己没对不起乐家一分,且还一再退让,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却换来他人的得寸进尺,难道她们真当她是个面人儿,任人欺辱不成?!
只见她面上从容依旧,闻言竟柔和地笑了笑:
“妹妹这话说的,倒教我不知如何回了。你我都是打小儿学着规矩长大的,在家时要为父母端茶递水,出了阁要为公婆端茶递水,既为长者,有何不可?还是说妹妹在家,竟是不必的?”
一语未了,有人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渐渐地,低笑声越来越多,虽然众人皆忍着,其实看向乐婉的目光都带着讥嘲和轻视。
如她这般不知礼数的姑娘,哪怕席上众人皆与乐家有旧,也无人喜欢。吃着人家秦家的,住着人家秦家的,还要讽刺秦家的女主人,虽说蕊娘确实出身寒微,难道不比她要得体到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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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蕊娘这一席话,既解了方才的尴尬,又暗讽乐婉不孝,偏她还挑不出一丝儿错来,真真是妙到了极处。
一时乐婉早已一张脸涨得通红,又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其实早在话一出口时,她已经后悔了,她虽然眼空心大,却也知道自己是不该得罪蕊娘的。
但此时听到蕊娘的暗讽,那点子悔意早已化作汹汹涌来的怒恨,只觉众人全都在盯着她窃窃私语,全都在嘲笑鄙夷她,这些人有什幺资格嘲笑她!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那些看向她的目光里都由轻视不屑染上了惊恐。乐婉见状,愈发恼怒,许是因怒火上涌,双颊也觉热辣辣的。
有人道:“你,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