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决裂,逃出生天

苏夫人来劝过明珠许多次,每一次,她的神色都更焦虑几分。

珠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是争不过你老爷的,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就要

就要什么?明珠平静地道,难道他想杀了我?

不知为何,苏夫人竟然哆嗦了一下,许久之后,方才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老爷的元配是怎么死的,知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他比老虎还要狠毒。

就在那一天,明珠终于知道了苏夜的亲生母亲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原来她记忆中那个严肃但又慈爱的父亲,只是因为元配妻子的娘家不够显赫,便硬生生将其逼死。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与父亲不和。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始终都游离于这个家之外,为什么总想离开。

他所有的桀骜、叛逆、不驯,都包裹着最悲哀、最痛苦的内核,他心里该有多恨啊,可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

而在他最需要人理解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

她在怨他,不该对父亲不尊敬,她在自以为是地劝他,劝他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就连他们的第一次,她以为是苏夜趁着自己神志不清方才越了雷池,但其实是那日靖宁侯给她下药,想将她送到楚王的床上,若不是苏夜阻止,她早已万劫不复。

妈妈,当日,妈妈就没想着拦一拦吗?

苏夫人一窒,竟无言以对。

明珠见状,却只是笑叹了一声:罢了,我也没有怪母亲的意思,事已至此,只求母亲看在衡儿的份上,好歹这次拦一拦罢。

我不知燕王打算趁着什么时机造反,先不说皇城中那数千的虎贲羽林,燕王纵有精兵强将,恐怕也难以一敌。就是他真的造反成功,难道满朝文武,难道旁的王爷们就会俯首称臣?

他既得位不正,有他做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反王,届时京城必然一片血海,鹬蚌相争,还不知哪个渔翁得利。

靖宁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只看到燕王给他许诺的重利,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能隐忍十来年,忍到天下人都被骗了,一朝得势的那天,会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明珠说得很认真,她认真地把所有可能的局势都分析了一遍,最终,苏夫人还是犹豫着道:可我只是个妇道人家。

罢了,她想,正如她方才的那声叹息一般,她对自己的母亲,也终于不再报任何幻想了。

之后的那几个月,明珠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肚腹一天比一天隆起,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但她没有哪怕一刻,不在想着如何逃跑。

或许是连天也可怜她,那一日,她终于趁着庄上守卫松懈的时候逃了出来。

她没了命地奔逃,不敢靠近任何有人烟的地方,她把自己的身上弄得一片狼狈,又用污泥掩盖容貌,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疯婆子,终于逃到了摄政王府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