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表很清楚,肯定是嫡母下的令,而王仁祐操持庶务,必然变本加厉,岳父李复经商一生,家资颇丰,但背后没什么势力,想不家破人亡,只能屈膝求饶。
面对李楷、王仁表的沉默,王仁祐得意的笑了笑,他并不在乎小小商贾的死活,但只要斩断李家对王仁表的援助……他相信,同安长公主是希望看到这一切的,只要王仁表过的不好。
一旁的李昭德也终于听懂了,就在他勃然变色,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有清亮的声音响起。
“李伯。”李善上前两步,拱手道:“事有不协,孝卿兄必不至于胡乱责人……但可否此事不告知嫂夫人。”
李复后退两步,回礼道:“李公子说的是,只请足下见谅,明日起,东山寺不必再送来……”
这话一出,李昭德大怒,指着李复的鼻子骂道:“尔等敢尔!”
“十二弟,勿要无礼!”李楷喝了声,看了眼面色铁青的王仁表。
安静了一瞬,王仁表突然拔腿就走,一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李楷将李昭德打发跟上去,转头苦笑着看向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在骂娘的李善。
王仁表突然急奔而走,是因为觉得实在太丢人。
受不住公主府的压力,不得已求饶……李善特地点出王仁表不会以此敌视李复,而且还要求不要将此事告诉李氏……毕竟李氏还有身子,知道娘家和夫君翻脸,一个不好就要出事。
而李复却反手将李善卖了……话中告知王仁祐,东山寺那些琼瑶纱、琼瑶丝,甚至之前的琼瑶浆,就是此人手笔。
这如何不让王仁表羞愧?
周赵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心想你上去讨个人情,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也有今天!
“足下是……”王仁祐有点迟疑,面前少年郎气度不凡,姓李又和李楷、李昭德同行,不会是陇西李氏吧?
李善笑着说:“在下李善,祖籍陇西郡成纪县,只是不敢高攀陇西李氏,如今借住东山寺。”
王仁祐看了眼一旁默然不语的李楷,再看看李复,知道应该是真的……否则李复也不敢卖了此人。
“东山三十二间饭铺酒楼,西市四十余,琼瑶纱、琼瑶丝如此好味道,何家不喜?”王仁祐轻声道,“王某倒是有个随从,最擅此事。”
李善其实是认得王仁祐的,第一次入长安去平康坊时见过,只是对方不记得他了而已。
幽幽叹了口气,李善无奈的开口,“若是王兄早些时日多好,可惜在下与孝卿兄早已谈定。”
换成前世的李善,这等事想做也就做了,反正都是为了赚钱……不寒碜。
但这一世的李善,不说别的,只为王仁表与自己同病相怜,也绝不可能答应。
至于得罪了王仁表,惹怒了李楷与李昭德,会不会遭到母亲朱氏的严词训斥……李善压根就没想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眼角余光扫着一旁的李楷。
“孝卿兄愤然离去,是信得过在下。”
“在下又如何能为些许银钱,弃友不顾,弃义贪财呢?”
不再理会王仁祐,李善深深的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李复,转身往前几步。
“卧室中缺了面铜镜,还请德谋兄……”
“这般小事,何足道哉。”李楷笑道:“为兄今夜挑一面,明日送去就是。”
这是李楷第一次在李善面前用“为兄”的称呼,显然,他对刚才李善的表现……表演很满意。
周赵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回头看了眼李复,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李善不是个善茬,今日之事必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