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东宫门下,却因为天策府属官李客师的儿子李楷的原因才出任代州司马?
你们都不是一头的啊!
门阀这头怪兽的影响力……即使夺嫡如此大事,也难以断绝来往,类似的事其实有很多。
李善听了好一会儿,几次忍不住想摸摸鼻子……李楷和尔朱义琛之间,还不止一条线呢。
首先,韩陵之战后,高欢杀尽尔朱族人,唯独尔朱义琛的祖父尔朱敞从洛阳宫中逃出,虽然机灵和民间孩童换了衣服得以脱身,但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童,哪里逃得远?
当时,正是李楷的母族洛阳霹雳堂长孙家的一位妇人收留尔朱敞,之后尔朱敞先入周,后入隋,官运亨通,爵封国公,并与长孙家长相往来,是通家之好。
其次,尔朱义琛母族是陇西李氏,他少年丧父,其母李氏携其回乡,与李客师、李靖、李大亮等人都交情甚笃。
李楷补充道:“说起来,仲珪兄的母亲乃前朝通事舍人李大观之女,李大观幼弟李大亮如今入仕天策府,比父亲低一辈……”
李大亮这个名字,李善前世不记得,但就在去年末,李大亮在九江计擒张善安,大败敌军。
李楷只是随口说说,但李善的脸有点黑……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舅舅还要高一辈?!
虽然心中不忿,但李善脑子没停下,思索片刻后觉得可以将计划往前推一推……他并不完全相信尔朱义琛,但如果东宫、天策府在代州没有正面发生冲突,以及夺嫡没有到最后关头的时候,他觉得可以给予相当的信任。
“代州军分步卒、马军,分驻雁门关、代县、崞县三地,毕竟兵力不足。”李善低声道:“近年来,突厥屡屡侵袭河东,代州、忻州、蔚州的折冲府大半折损……”
李楷脱口而出,“怀仁意欲使仲珪兄重振折冲府?”
“不错,三州共计十三折冲府,蔚州那边不管,需守护飞狐关。”李善看向尔朱义琛,“但代州、忻州七个折冲府,如今名存实亡……”
尔朱义琛嘴里应是,心里苦笑,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是东宫门下,所以不得掌兵权……这位外甥是个肚子里做文章的主啊。
代州军分常备兵与预备兵两部,前者明面上马三宝为首,实际上是苏定方执掌,而后者让自己领总……如此一来,真的整个代州军都在外甥的掌控之中了。
半刻钟后,尔朱义琛摊开手看着薛万彻,“李善前年历经下博一战,哪里肯轻易信人……即使在下随其出塞。”
薛万彻阴着脸问:“那他留下你作甚?”
“重建代州、忻州折冲府。”尔朱义琛苦笑道:“不过至少有差事,至少比张公瑾那厮强。”
嗯,张公瑾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李善实际授权的人……这不是因为李善对其有什么意见,而是这样一个青史留名,文武双全,还有举鼎之力的牛人,李善一时找不到什么地方安置。
不能浪费了啊!
想到张公瑾,薛万彻的脸色略为好看了点,但随即又阴沉下来,视线瞥了瞥左侧的墙壁……殿下怎么就挑中这厮了?!
左侧的墙壁后,是这场大捷中最倒霉也是最为沮丧的人,常何。
又是一杯酒下肚,常何毫无醉意,但神色更是沮丧,苦笑道:“当日若是赶往雁门关……”
对面的马周也送上一个苦笑,“时也命也。”
对于这位当年的故交的坎坷,马周也是无语……这就是命啊!
常何长长叹了口气,丢下酒盏,“宾王为何来了雁门关?”
马周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今后倒是轻松了,李德谋继任代县令,霞市自然由其打理。”
“那宾王你……”
马周一摊手,“军中小吏,看馆陶县公如何安置吧。”
常何似乎心情好了一点点,看这模样,倒霉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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