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城门刚刚打开,一顶青布小轿从北城门缓缓而出。天色尚早,这顶普通小轿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轿内坐的正是钱惟玉郡主,一早就回禀了父王说要出城到寺庙进香。轿子出了城门,大道上来往行人并不多,前面的两个轿夫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交换过眼神,轻轻咳嗽了一声并止住了脚步。后面的两人会意也立刻停了下来。钱惟玉郡主从轿中走出,看了看四下无人,调皮地走到轿子后面,对一个轿夫笑着说:“这辈子能坐上韩王哥哥亲自抬的轿子,当真是好造化!”同样是轿夫打扮的钱惟演走了过来对妹妹说:“少说话,快到轿子里。”并招呼随行的两个家丁替换上元休和自己。走在前面的轿夫依旧是刘美和王继忠。
“怎么样?吃得消吗?”钱惟演关切地询问元休。“放心吧,吃得消,还是你的主意好。”
“只是委屈你了!”
“比起她所遭受的,这又算得了什么。”两个人加快了脚步紧随着轿子。
刘娥投宿的这户人家是本地庄稼人,夫妻两人供养着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当正在洒扫的村妇抬头看见小院里闯来的几个不速之客时,心下顿时明白此干人等大约和昨晚前来借宿的神秘小娘子有关。钱惟玉急忙上前说明了来意,村妇望着钱惟演随手递过来的碎银,惊喜地搓着手说:“奴家昨日就觉得这个小娘子不寻常呢,她只说自己投亲不遇,请求借宿一晚,其余再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奴家看她神态凄凉,直到现在都不肯喝一口热粥呢。”
“小娥!”元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戳了一下,慌忙推开村妇指引的小偏房,看见了墙角处蜷缩在稻草上面的人儿。村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奴家实在没有多余的床铺,就用稻草就地打了地铺,小娘子也没有嫌弃,只说能够遮风避雨就行!”
“小娥!”元休扑上去一把把刘娥抱在怀里,只见刘娥脸色苍白,双目微闭,平日里那温香软玉一般的身子此时却如此冰冷。
“小娥,我来晚了!”元休哽咽着,眼里的热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在刘娥的脸上。刘娥仍是纹丝未动,元休以为刘娥在跟他怄气,恼怒他没有及时保护好她,只把她搂得更紧。
“血!哪来的血?”细心的钱惟玉只觉得散发着霉朽味道的草屋内透着一股血腥之气,她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刘娥身下的稻草已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你对她做了什么?”钱惟演一把抓住村妇。他腕力十足,村妇如何经得起,痛得尖叫了一声说:“天地良心,奴家对小娘子可什么也没做,方才奴家烧了早饭,还准备喊她一起吃饭呢,奴家看屋里没动静,只寻思着小娘子太累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这血,这血,哎呦,不得了了,这小娘子大约是小产了!”
“小产?”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钱惟演率先回过神儿来说:“这样,先把人挪到干净的炕上,这位大嫂,你家里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