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清回到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知道吴秋柏还在书房里等她。
她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见吴秋柏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走进去一看,竟是满纸的“义”和“情”。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率先开口:“秋柏,你说吧,我听着。”
吴秋柏放下笔,去拉妻子的手:“最近我一直有一件事情瞒着你,甚至没有同你商量,在这里我郑重向你道歉。”
胡文清定定地看着他。
“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是否主动请缨前往青州治疗瘟疫,今日就是和祖母说这件事,想来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胡文清微微颔首,道:“我听祖母说了。”
吴秋柏见她没有生气的模样,继续道:“我之前同你说过,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你商量,但我却发现自己没有做到。对不起,我没有遵守住自己对你的承诺。”
胡文清颔首:“我接受,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我觉得祖母说得很对,我觉得不去了,老老实实呆在大理寺审案子。”吴秋柏笑容如常,故作轻松道。
胡文清却不接他的话:“祖母同我说了很多她以前的事情,特别是她独自抚养父亲和姑母长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让我来劝你。”
吴秋柏咽了一口口水,他的声音略微低沉而沙哑,缓缓地说道:“你是如何考虑的?”
胡文清撇着嘴,有些委屈道:“我很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和我朝夕相处的夫君居然不告诉我,所以我答应了。”
吴秋柏像往常笑着 ,只是笑容多多少少有些苦涩:“你做得对。”
胡文清突然凑近,看着他的眼睛道:“但我心疼你言不由衷。”
吴秋柏一愣,乱瞟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你这话何意?”
胡文清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字,道:“我一开始很生气,恨不得马上跑回来质问你,但祖母说她一说你为我考虑一下之后,你态度立即软了下来,我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回来的路上,我就猜到你想同我说什么,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可以马上改正,我突然就不气了。”
吴秋柏走到她身旁,听她继续说:“所以你道歉的时候我很平静,但是你当时说你老老实实去大理寺审案子的时候,你脸上的不舍,言语之中的言不由衷,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你,我突然有些心疼,你是谁啊,你可是吴秋柏,是十八岁就中进士的青年才俊,你是天之骄子,是我印象中永远意气风发的秋柏哥哥,你怎么能在我这里如此小心翼翼呢?”
“祖母说得很对,我知道她很怕我向她当年一样,我当时听的时候很害怕,但是我又太了解你了,我十二岁那年你说你要当君子,十五岁那年你中举人,那是你少年豪气,和我说你以后要当为民请命的官员,这可是你自年少时的愿望,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希望为百姓做实事。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刚刚是不是想和我说,只要我开口挽留你,你就不去?”
吴秋柏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还是了解我的。”
胡文清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接着道:“但我不会阻止你,如果你在碰到第一次这样好的机会的时候都没有好好把握,那多遗憾,我一直觉得,如果第一次就犹豫了,那以后做相同的事情就需要更大的勇气。而且,我不愿意我的夫君因为我成为一位逐渐软弱的人,我希望他永远具有少年朝气。”
“最坏的打算无非是我守寡,但是我不怕,家里这么多人,就算我们没有孩子,以后我也可以过继四弟弟的孩子,总之,我晚景没有那么凄凉。”
吴秋柏紧紧地抱住胡文清,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文清,你怎么这么好。”
胡文清由他抱着,声音有些沉闷:“虽说如此,但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我是真的想和你白头偕老,你明白吗?”
吴秋柏郑重道:“我也是,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