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与君同

心神回归，音阁内阁之中萧炎轻轻的睁开了双眼，广阔的大厅里只有着包括萧炎和小依以及一些地府强者在内的寥寥数人，但前者却犹如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并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亦或者是在质疑着什么。

在看见北州血流成河，无数无辜生命惨死的画面时，他的内心也陷入到了茫然之中。尽管，这么做是为了拯救他们。可是，他们的确是被自己亲手所杀，是因自己的一道命令，而断送了生命。

“主上，是为了拯救他们。不这样，他们连灵魂都留不住。”

“是。”萧炎脸皮僵硬的笑了笑，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方法了。他站起身来，望向窗外这片几近颠覆的世界，寒风拂过他的衣襟，让他感到寒冷。就算是保住了这些人的灵魂又能怎样。

死就是死，这些不符合生命定义的魂，也不过是半生不死的怪物，人不人，鬼不鬼。从今以后，萧炎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在这北州所经历的一切了。破灭了生命的伦理，这种道德上的罪恶感，令他心如刀绞。

“救人比杀人更难。”萧炎深深的吮吸了一口这北州寒冷的空气，无力的道：“入秋了……”

入秋了，这空气中夹杂着血腥与寒冷的气味，压抑，压抑，压抑的氛围渗透在了北州的每一个角落，也渗入在音阁中知道这件事情缘由的每一个人心中。

萧炎深深的闭上了眼睛，素来如古井般无波的心中竟泛起了层层涟漪，这层涟漪的名字叫做愧疚，是他对于自己无能的愧疚。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去拯救这些人了。

然而，也是在此刻，他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声响。萧炎转过身来，竟惊讶的发现身后那一众地府强者，皆是双膝应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萧炎眉头微挑，问道。

结果只听得那一众强者齐声道：“我等亡魂，万念俱灰，受主再造之恩，从地狱归来。不忍见主自疑。北州之事，罪不在主，主上无需自责。”

“这……”萧炎见众人这番述说，也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罪是不在我，可是，责却在我啊！”

“主不知，我等得遇主，且奉主为君是多大的幸事，君之仁爱，非世人可及。若非主上，我等只是枉枉孤魂，终有一日便会魂飞魄灭。主不知三生界之设立，拯救了多少亡命之人，又阻止了多少家庭破灭。我等生前皆为亡命之徒，万念俱灰，若非遇主，绝不能有今日之位。如今又追随主至北州，与主共救百亿之人，吾等心中震撼，深感主之伟然。愿主万不可自疑。”

“唉。”闻言，萧炎也只得微微一叹道：“或许吧。三生界的设立的的确确是帮助了你们，但也有着我的私利在其中，我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伟大。你们先起来吧！”

“吾等不知主所谓私利为何，但这却对我们并无影响，吾等只知，三生界入，是安是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生还安死，皆归咎于我们自己的努力。即便如主所说，是为了私利，但却也利了天下众生。若主依旧自我质疑，吾等便长跪不起！”说完，只见得众人俯下身躯，屈臣一团，叩首在地上。

这一幕，更是让萧炎的心中大感惊疑，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到底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这些人又承受了他多大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