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有一半是真的。]

安德拉斯一边逼退刀尖上的彼勒斯，一边嘿嘿笑着。

诱惑时用一半的真相加上一半的谎言。这是彼勒斯熟知的恶魔的基本手段。

“你们本质上是为了将人类作为食物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与这样的家伙做交易本身就是荒谬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反而觉得相反呢?]

“……?”

彼勒斯皱起了眉头。

于是，安德拉斯理所当然地开口说道。

[恶魔反而可以使人繁荣。广泛地说是有益的。]

“胡说。”

[不， 你误解了我们的目的。]

安德拉斯似乎还没有放弃说服彼勒斯的想法。

[你知道‘鸡’这种动物吗?]

“……?”

有谁不知道鸡呢。

作为与人类最亲近的家畜之一，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安德拉斯再次问道。

[你们人类饲养、宰杀并吃掉鸡。鸡对此有何看法?它们真的幸福吗?]

“不可能。”

[不， 它们会幸福的。从个体到整个种群的角度来看。]

安德拉斯继续说道。

[鸡，在被人类改良品种之前， 是一种更小更弱的动物。如果任其自然发展，可能早就灭绝了。因为它们又小又弱，大部分在刚孵化出来时就会被其他动物捕食。]

“……”

[但自从人类选择鸡作为家畜之后，鸡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它们的数量远远超过任何其他鸟类。从整个种群的角度来看， 这难道不是一种高效的选择吗?]

“你想说什么?”

彼勒斯的剑再次划破虚空。

安德拉斯避开这一击， 靠近彼勒斯的耳边。

[人类不也是一种弱小而辛苦的生物吗?有多少事物使人类的生活痛苦不堪?]

“…”

[战争、猛兽、饥荒、干旱、洪水、山火、饥饿、疾病。还要和其他人争吵、竞争、战斗、胜利……即使拼命努力也难以拥有一个家，抚养一个孩子也感到力不从心，赡养年迈的父母更是让人筋疲力尽。]

“……”

[想要繁殖的对象总是被更有能力的竞争者夺走，为了满足社会的各种考试和评价，夜以继日地努力， 却始终看不到尽头。这样的竞赛终点真的只有幸福吗?并不是。]

小主，

“…”

[你是想来到这个世界才出生的吗?不是的。你是被迫出生在这个艰难而孤独的世界上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种被迫出生又被迫死亡的可怜生物。]

安德拉斯猛地跳起来， 向后退去。

然后坐回到破碎的王座上， 双臂展开。

[至少前面提到的生活还算好的。大多数人类婴儿一出生就死了。你知道帝国的婴儿死亡率吗?高达80%以上。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世界里，即使顺利出生，大多数孩子也会在孤儿院辗转，甚至因战争、疾病或饥饿而无法活过十岁。你也看到了丹塔利安所在的孤儿院的实际情况吧?贵族学校里， 孤儿院志愿服务已经成为必修课程。]

安德拉斯周围聚集起黑暗的气息。

彼勒斯感觉到不祥的预兆， 用剑斩断了那些气息。

然而，黑色的雾气随风飘荡，更加浓密地包裹住安德拉斯的身体。

[人类真是可怜的生物。如果有欲望就应该有能力。虽然有智慧，但只能识别出自己的不足。色欲、食欲、贪婪、嫉妒、愤怒、懒惰、傲慢……任何一种欲望都无法完全满足，自我在不平等和不公正的社会中只会感受到自卑感、罪恶感和失败感。偶尔的幸福只是暂时缓解这些不满而已。]

被迫出生又被迫死亡的生物。

小时候艰难，长大后依然艰难，临死前也艰难，人生总是充满艰辛。

[所以我提出建议。]

安德拉斯嘿嘿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