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梅江之上及梅江两岸下起了雨。静夜里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条条银线时断时续地垂落在江水里。清凌凌的江水被溅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水珠。水珠如同欢快的精灵,在江水之上跳蹦着。
昏暗的雨幕之中,有一点朦胧的光在空中晃来晃去。渐渐地,这点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也清晰起来。
光芒之后,两个男人谨慎地行走梅江边的堤岸上。他们是一老一少,老者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年轻人手里打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防水的皮灯笼。那昏黄的光芒,就是从灯笼里透出来的。
这两人,是莱公县这一段江堤的巡堤人。
“江神保佑,可不要发洪水啊!”老者口中低声喃喃。
年轻人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困倦,然后萎靡不振地问身旁的老者:“二叔,我们为什么要晚上巡堤,白天再巡不行吗?”
“不行!”老者很果断,“你看看雨下得这么大,我们得防着江堤出事。”
年轻人听了老者的话,不禁面露嘲讽,“二叔,你也太小心了吧。这堤是去年才修好的,还是新的,能出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老者喝了一声,然后就着昏黄的光,望向脚下的江堤,一脸伤痛之色。
年轻人被老者的一声喝吓了一跳,刚才的萎靡之态也给吓跑了,瞪着身旁的老者。
“二叔,你这是怎么了?”
老者迟疑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这江堤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一个摆设,挡不住大水。”
年轻人吓了一跳,“二叔,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修这座堤时,我也是参与了的。这座江堤表面看用了石头,其实里面没有一块石头,堆砌的都是土和烂草,只有前面那一段里面才填有木材和石块。”老者说着,手指向前方的远处,“那一段修得好,一来,是为了应付朝廷,二来,是因为咱们县里有位老爷的田地,就在那附近。”
这次年轻人比刚才吓得还厉害,他忙道:“那这梅江水稍大些,这江堤不就容易塌吗?”
“唉——”老者又叹了口气,就听年轻人道:“二叔,他们如此修堤,怎么不去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