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从天而降的黑麒卫,洞中藏匿之人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轻松拿下。
楚天翊走到被黑麒卫按压得跪伏在地的三人面前。其中,一男一女和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那男童被这突发状况吓得哇哇大哭,年轻妇人无法动弹,只能颤抖着声音安抚男童。另一名男子刚想抬头看清来人,就被黑麒卫用刀背狠狠地在他后背拍了一下,男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上身向前一倾,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名叫陆十一的黑麒卫走上前,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右脸上,将他的左脸完全压在了地上。那男子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口中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们是废王府里的什么人?”楚天翊直接开口问道。
被压制的男子声音一顿,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说笑了,那、那废王府中人乃前朝余孽,草民又岂会与之有关系……啊!”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了起来。原来是十一暗中用力,瞬间让他感到头骨似乎要爆裂般的剧痛。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们是废王府里的什么人?”楚天翊冷冷地发出声音。
那人听到问话人的自称,立刻停止了惨叫。颤抖着,语不成调:“你、你是当朝太、太子殿下?”
“说!”陆十一再次用力,声色俱厉。
“大人饶命,我说、我说……”那人不敢再生侥幸,声音颤抖。
陆十一挪开脚,另外两个侍卫将他拖至太子跟前。
“奴才杜忠,乃废王府二房周缙冲周二老爷手下的管事,这两位是、是周二老爷的姨娘邱氏及、及……”说到孩子杜忠开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及什么?”陆十一暴喝一声,如雷贯耳,吓得地上三人皆是一抖。
“那是奴才与邱姨娘的儿子,刚满五岁。”杜忠自知落到这帮人手上绝无好下场,更别说还有脱身之机。妄想欺瞒对方只怕死无全尸,索性一闭眼将他与邱姨娘暗中勾搭甚至已生下一子的事实全盘托出。
楚天翊听闻此事,眉色未动,只寒声道:“废王府遭血洗一事,你可知晓?你与这妇人母子又为何逃到此处?将你所知如实招来,若有隐瞒,黑麒卫暗狱自不缺尔等位置。”
杜忠身躯一抖,颤声道:“回殿下,周二老爷三日前以祭祖之名,将夫人与姨娘还有少爷小姐们通通遣至大寺,奴才身为管事,也被派来一同前往料理诸事宜。二老爷三年前已与府外之人早有勾结。奴才祖辈皆为废王府下人,奴才自幼跟随二老爷身边,被视作其心腹,然而、然而二老爷不曾对奴才隐瞒结识府外人之事……”
“呵……”楚天翊听到他说周缙冲视他为心腹,不由讽笑出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背着主子与姨娘偷欢,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产下奸生子还养在主子眼前的奴才。周氏一族覆灭之缘由,由此可见一斑。
“继续说!”
“是、是……奴、奴才半月前与、与邱姨娘私会完后,半夜经过废宅时,听到周二老爷的声音,奴才以为事情败露,慌得连忙躲进了假山隐蔽处的洞中。躲了一阵不见动静便爬了出来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奴才又听见二老爷与一个男子交谈之声,所说内容令奴才惊恐不已,他们说祭祀当日除去大老爷及三老爷满门,而后而后……”杜忠声音逐渐小了不可闻。
“大声点!”十一气势逼人,催促道。
杜忠不顾身后挟制自己的黑麒卫,忽然对着太子砰砰磕起头来,口中连连告饶:“殿下,他们说殿下如今正在巡天,不如将两房灭门后,干脆将此事全数赖在殿下身上。至于为何如此,奴才真的不知情啊殿下,求殿下饶命啊……”
众人听完,皆面色一变。虽说废王府众人乃前朝余孽,但以储君之名全数屠尽,于太子名声乃天大不的不利,此事之严重,在场各位心知肚明。而楚天翊仿佛事不关己般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微眯着的双眼冷冽如剑,透露出不容挑战的威严,恰似那九天之上的神只,俯瞰着蝼蚁般的众生。
片刻,“那为何你们三人藏于此地,其他人呢?”低沉的嗓音带着摄人寒意。
“二夫人和三少爷还有二小姐等人已乘船往蒙池方向去了。奴才和邱姨娘是趁着夫人们上船之前,偷偷避过众人离开的。此地有毒蛇之事奴才早已耳闻,而奴才的祖父在前朝宫廷之中是专门驱蛇虫鼠蚁的草匠。前朝灭亡后奴才祖父侥幸不死,后发配与废王一起圈禁在此地,奴才也继承了祖父手艺,除了管理二房日常事宜,平时也负责清理废王府中蛇虫等毒害。奴才本想此事风声一过,便带着邱姨娘与孩子远离此地隐姓埋名重新做人,只是殿下本领通天,奴才再不敢痴心妄想,只求殿下饶奴才等人一命。”
“周家三房缘何手足相残,与周二老爷勾结之人又是何方人马?”面对杜忠状若家犬般的谦卑,楚天翊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发问。“回殿下,周大老爷身体自幼虚弱,二老爷除了诗画丹青几乎不问世事。唯有三老爷一心想着前朝荣光,他曾私下对奴才感叹,若非他错生时代,周氏族人绝不会像今时今日般,被圈禁至此,低贱如犬豕!他常常向奴才抱怨大老爷和二老爷无能且贪生怕死,丝毫不见皇族后裔之血气。他认为,大丈夫即便困于方寸之间,也应当抱有鸿鹄之志,等待一飞冲天之时。而那个黑衣人每次来都在夜深时分,且双方都约见废宅,废宅是废王妃生前居所,自废王暴病离世后,废王妃便上吊自尽了,三位老爷并非废王妃的亲生,因而废王府去世后那宅院便被荒废,二老爷嫌晦气也明令禁止任何人出入,而另外两位老爷极少过问家世,更别说理会一个枉死之人的院落了,再加上二老爷又刻意命人在院中刻意制造了几次令人产生恐惧的事件,那废宅越发的无人靠近,久而久之,即便白日里也会让人心底生寒,最后彻底沦为二老爷所用的禁地,奴才之所以能靠近,是因为每次二老爷与来人在会面时,奴才都在一旁望风,去年七月十六正是月圆夜,奴才同往常一样伺于暗处,观望周围时,恰巧得见其中一来人隐约面貌,那人二十左右,身形高瘦,双眼以下以黑巾蒙住,生了一双细长眼,左边眉尾处有断开之相,那人异常警惕,察觉奴才视线,眼神异常凶狠地瞪向奴才方向许久,以至于奴才再不敢抬头,所以奴才并未真正看清那人面目。”杜忠竹筒倒豆般将所知所见全数交代。
楚天翊深思熟虑一番,冷哼一声,他似乎已经知晓杜忠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是谁了。
迎曦在一旁看到他脸上的嘲讽之意愈发浓厚,不禁好奇地问道:“殿下莫非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了?”
楚天翊转头看了一眼迎曦,然后示意她走到洞口远离众人的地方。两人站定后,他的眉毛微微一挑,神情悠然道:“细长眼断眉,高而瘦的人,孤倒是认识一个,这些年来他别的本事没学到,倒是和他父王一样,尽学了些造谣污蔑的伎俩。孤从前没把他当回事,现在也一样。”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屑与无所畏惧。
“至于周缙冲与他勾结在一起的目的,想来一是为了逃离此地以图谋不轨,杀了其他两房是怕受那两房拖累也顺便嫁祸给孤,如今京都之中对于母后及外祖父的谣言四起,朝中各方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所有的针对,无非是想将孤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罢了。呵,想得倒是挺美,计划也十分周密。可惜…”情况确实如此,但楚天翊却没有丝毫慌乱,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给迎曦详细地分析和解释了当下事态发展的原因。
他那掌控全局的自信和傲视群雄的姿态,让人不禁从心底感叹——眼前这位,乃天生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