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迎曦还有些犹豫，怀仁帝再次开口:“在场的，皆是朕得力心腹，莫姑娘只管畅所欲言。无论你说了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迎曦这才上前，压低声音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所以，到时候陛下和娘娘要此受些损伤，民女愚钝，这已暂时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迎曦面带惭愧道。

…

“好！好计策！朕还以为要让朕割肉放血呢，原来只是如此，你这想法简直是神来之笔！你这丫头还说自己愚钝，朕看你是算无遗漏机灵得很呢！哈哈哈…好！好！好！”皇帝听了她的计划不禁抚掌赞叹，心里压着那股郁气仿佛也彻底散去。

陆弢和成公公也由最初听到帝后会因此受苦的心怀疑虑，直到现在打心眼里的称赞。

“陛下，下臣也认为此一计确实可行。”陆弢也上前提议。

“这要是换作老奴便是想脑袋也决计想出此等妙计。”成公公也惊叹迎曦的奇思妙想。

怀仁帝笑容真切不断点头，看上去心情大好。“一切就按莫姑娘的想法去办。至于其他的，陆弢你…”皇帝如此这般将计划再次阐明，并交代陆都督暗中监视各方动向，以确保这次计划顺利实施。

待事情基本安排完毕，夜空中明月已高悬。怀仁帝这才让陆弢将迎曦再秘密送出宫。

陆弢与迎曦进入暗门，再从狭窄的甬道往宫外走。

“在下实在是没想到莫姑娘居然是女儿身。”陆弢语气中带着自嘲。想他做了二十几年黑麒卫提督，一生阅人无数，又是大内最顶尖的高手。不仅心思细腻，明辨秋毫。更善于以细枝末节辨别真伪，而且精通易容换颜之术。在这之前，他自诩无人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可如今，在这个少女面前却栽了个大跟头。不仅没看穿迎曦的女人身，甚至连往这方面去想的意识也不曾有。此刻，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迎曦听出他语气中的黯然之色，于是停下脚步，“大人，可曾听说过有一种叫做换形异体的秘法？”

陆弢也随她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后仿佛豁然开朗了一般，口中惊叹道:“莫非…？只是相传此法的修习过程极为痛苦歹毒，且稍有不慎便会丧命，莫大仙人又怎会舍得让你修炼此术？”陆弢怀着巨大的震惊和不解问道。

“确实如此，若非小女为剧毒所迫，情师父是绝不会在我身上用此法的。”

“哦？”陆弢更加不解，想知其缘由之心也越发迫切。

“想必大人也曾听说过，修习此秘法的前提必须是三周岁以下的童男或是童女。在这过程中，要将修习者整个人每日浸泡在各种药物与五毒熬制的毒汤之中，长达数年之久。待身体完全适应之后，再取一大瓮，放入活着的五毒，这五毒必须是万里选其一的佼佼者，将它们与修习者一同投入大瓮之中，而修习者只露出头部。颈部以下与五毒一起完全密封，被困于瓮中的身体被五毒同时噬咬，它们同时释放毒素，各种滋味与被困者就仿若在十八层地狱中滚了一圈。待五毒毒液释尽，而修习者还有命活着，那么从此以后，她就分别具备了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毒的特性。譬如，大人你看…”迎曦一脸平静地说着，忽然抬起右手将衣袖挽至肘关节处露出整条雪白的前臂，将手掌握成拳头，对着甬道墙壁上，一个不到两寸宽的缝隙，看似以拳头砸墙的姿势猛咻地捣了过去。

陆弢见状大惊失色，刚要出手去拉迎曦那只手，眼睛却猛地瞪大，只见迎曦砸向墙壁的那只手只剩下了上臂在外，而手掌连同前臂一起，此时仿佛已经陷入了那面墙中。陆弢看着迎曦张了张口，却见她神色自若地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那只手。

陆弢的眼神再次回到与墙壁连接的手臂上，那手臂正缓缓从墙壁中退出来，陆弢刚要松一口气，双眼却再次瞪得比刚才更大了，整颗心也提了起来。他看到了什么？迎曦之前穿进墙壁的前臂随着往外缩的动作，手臂却越拉越长。那长度明显超过了人体该有的范围。

看着那仿佛面团搓出来的，越拉越长的手臂，陆弢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终于，手腕出现了，紧接着，原本该是手掌的部位变得窄窄一块，上面连着五根如箸般细长蜘蛛对足一般灵活的手指。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只不停扭动的守宫。待整个手臂及手掌完全退出墙壁后，眨眼间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陆弢的喉咙仿佛被石子堵住了一般，艰难的上下耸动两下。

迎曦举起那只小小的守宫，轻轻一笑，道:“这小家伙机灵得很，又藏得极深差点就抓不住了。”说完又将它放回了那墙壁缝隙口，小家伙尾巴一翘，快速消失进了墙缝中。

陆弢心中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的规矩了。他只想弄清楚刚才所见是否是真实发生的情形。他一把拉起迎曦的手臂，目不转睛的上下盯着那深入墙壁的部位，见那前臂光洁细腻的连一丝被摩擦过的痕迹也无后，又一言不发的用手指使劲抚摸那缝隙口，他在确认这墙缝有没有可开合的机关。墙砖那坚硬的质感将他用力摩擦的手指磨的生疼，他终于确信，迎曦刚才确实把手臂伸进了这婴儿也不可能伸进去的墙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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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他目瞪口呆，语不成句，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这便是真正的锁骨功，与蛇类共性。还有切指再生、断肢复原，以及…续毒和雌雄同体，小女就不一一展示了。”迎曦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这个在旁人眼中，心狠毒辣，手段残酷的酷吏领头，听着迎曦这清脆又不失温婉的语调，心中各种情翻涌的同时，又像是置身在皇宫御厨房中，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在心中翻涌，简直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莫姑娘，你简直…”陆弢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缩骨功并非什么难得一见的武功秘籍，但如迎曦这般可任意将肢体拉长收缩，收放自如的，却是见所未见。此时此刻，他心中涌现的震惊和钦佩如潮水般，仿佛要将他淹没。

“若非当年身中剧毒，又被人种下寒蛊，师父也不会对小女施以此术，就像大人所说的，此法练习过程之歹毒闻所未闻，如果不是为了保命，情非得已师父才出此下策，否则他老人家又岂会舍得对小女施以此法，但在与五毒共存多年后，再习换形异体术就手到擒来了。民女也因此身俱五毒之性，表面之长相性别可随时变换，所以大人看不出来是正常的。”迎曦平静自然的叙述，就像在诉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般。

只有听闻过换形异体这一不知何人，又在何时所创的歹毒秘术，才知其修习过程的残忍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