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抗议说:“他爹你不要给我扣大帽,我可没说亲家不好、媳妇儿不好,都好,就大根这个孬种不好,就显得他懂道理,他娘不懂道理。大根你护着你媳妇,我明天就不吭声了。媳妇儿真是个好媳妇儿,说话从来细声慢语,不叫妈不说话。哪像大根总说他娘的不是?你这个孬种大根从上高中开始,家里有啥事都是按你说的办,你当家当惯了,连你娘的话也不听了。”
爹不以为然地说:“大根说的对,按他的意思办也没错。这次的事要是按你娘的意思办,不光让媳妇儿不好受,把亲家也得罪了,显得咱不通人情世故。”
大根检讨自己说:“俺娘批评的对,我以后说话多注意点。我的意思是咱不能光为了显示咱的志气把亲戚的好心好意给拒绝了,这样就把亲戚得罪了。人家一片好心,咱大大方方地领人家的情,以后慢慢报答就是了,这都是我的事。亲戚嘛,就应该相互帮忙,人家帮了咱,咱以后报答人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人家也不能拒绝咱们的好意。我以后对岳父岳母也像对爹娘一样孝敬,以后文秀过门了让她好好孝敬爹娘,听俺娘的话。”
小根直白地说:“俺哥有能耐,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嫂子。生产队都羡慕咱家,说俺哥念书好,考上P大,还找了个最漂亮最贤惠的媳妇,嫂子娘家条件还那么好,关键是人家娘家还那么明白礼数,对俺哥、对咱家那么好,太难得了。这么好的人家哪里找?也就是俺哥,俺哥名头响当当的。妈,你千万别说俺嫂子,人家没做错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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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气馁地说:“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就不跟文秀说把钱退给她的话了,只是大根要好好孝敬你老丈人丈母娘。人家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忘本。”
佩轩耐心地说:“我知道,两边的父母都是一样的,都要好好孝敬,我和文秀早就商量过,都会孝敬的,我还不知道这道理?只是人家条件好,负担小,咱家条件差,照顾的时候自然会往咱家倾斜一点。如果以后咱家条件比人家还好,那就又倾斜人家那边了。”
爹哈哈一笑说:“嗨,咱家永远不会比人家条件好,你岳父是公家人,工资不会低,退休了也有工资,咱家我和你娘都是农民,跟人家比差远了,永远也撵不上。你大根就是有福,你考上了大学,找个媳妇还是百里挑一,媳妇娘家条件还那么好。孝敬是凭着一颗心,也不是说给钱才是孝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这就是孝敬。”
大根恳切地说:“俺爹说得对,其实很多情况下,有钱的儿女往往还没有没钱的儿女孝敬,因为有钱的不在身边,没钱的往往在身边伺候,有钱的只是出点钱,我看这有钱的还没有没钱的孝敬。孝敬就是凭着一颗心,替爹娘着想,爹娘需要啥给啥。”
爹从另外的角度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家里的老人不醒事的也有的是,光提不合理的要求,让儿女为难,儿女做不到,还骂儿女不孝敬。父母要求也要合理才是,不能让儿女为难。”
妈接口说:“那是,这样的父母有的是。咱家北边的邻居,你们那个大娘,四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成家了,娶的媳妇都是好看又懂事的,可是都跟婆婆合不来,后来都离婚了;后来老大老二又费了很大劲娶了媳妇,跟婆婆更合不来;老三娶媳妇没多久,也跟婆婆闹翻了;你们说这都是媳妇儿们的错吗?他家前前后后那几个媳妇跟我都很说得来,我一听都知道是明白事理的好媳妇儿,可是楞是都跟婆婆闹崩了。唉,谁嫁到他们家做媳妇儿,也够倒霉的。”
爹生气地说:“他家的那老太太天天惹是生非,挑拨离间,对这个说那个不好,对那个说这个不好,谁跟她接触多了,家里就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咱家的人不要跟她接触。”
大根边想边说:“我记得以前俺娘跟这个大娘关系还不错,我五岁的时候,俺娘合了一团纳鞋底的线绳,让我去送给她,那时候她还在南边住,不在咱家北边,大冬天,我的手都冻僵了。她那会儿好像是刚从县城回来。”
妈接着说:“大根你好记性,是这么回事。那次是他家大哥下放回家,那会儿她从县城回来,啥也没有,让我给她合线绳,我就给她合了,让你去送。咱两家是一门的嘛。你回来了小手冻得冰凉冰凉的,我心疼得差点哭了。大根从小就会干事,咱家以后要靠大根过上好时光。”
妈接着说:“她家的大哥本来在县里工作,下放没多久就又回去工作了,没几年生病死了。她家那会儿没房子,以前是住的人家的房子,大哥的棺材只好停放在大马路边的戏院里,这是十来年以前的事了。”
大根插话说:“我记得,那会儿我还不到十岁,我还去吊孝,当孝子。咱门里长辈去世,我当过好几次孝子呢。”
妈继续说:“大哥死了以后,这嫂子就没福气了,只好从县城回来。那时候她家大儿子已经工作了,二儿子后来去当了兵。她家两个兄弟都是可有能耐的人,听说都是当大官儿,可是没给一个她的孩子安排工作,大根他爹,这是咋回事?”
爹愤愤地说:“还不是她得罪了那两个兄弟?那两个兄弟都比我小,都是很好的。一个在山东烟台,据说是个师级干部;另一个在山西侯马,据说是个兵工厂的厂长。没给他们安排工作,一个原因是这嫂子跟人家关系都没处好;另一个原因是这几个孩子除了老大,老二老三都很老实,办不成事。大概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