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和何川喜腰系白色的丧布，头戴丧帽，在西屋的沙发上坐着，主持大局。

此时天已经大亮，只是太阳还没有升起，请来的喇叭匠（也就是吹唢呐的）也跪坐在院子里搭的大棚里，吹起了喇叭，给孙五福送别。那婉转悲壮的唢呐声，如同一条悲伤的巨龙，在村子的每个角落盘旋，惊起了不少睡梦中的鸟儿。

王生伟、路文明等来帮忙的村里人只在腰上拴上了一根白色的丧布，头上戴了一顶丧帽，来来回回的忙活着，仿佛一群忙碌的蚂蚁。

孙来钱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轻车熟路地的到了丈母娘家门口，此时朝阳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天边，显得十分诡异又美丽，如同一张被染血的画布。

正在拿着扫把在大门口扫地的孙来钱岳母宋大丫，看见从小路上疾驰而来的车就知道是孙来钱来了，地也不扫了，拿着扫把进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从里面拴了起来。

孙懿福正在院子里喂鸡食，一看奶奶的动作就知道是他的父亲又来了，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波澜，每次父亲来看她们的时候她都知道，只是被外婆拦在了外面。她什么都没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喂着鸡。

孙来钱下了车，几步走到大门前，用力的拍打着，急切地大声喊道：“妈，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这次我是真的有事，快开门，妈。”

宋大丫听着孙来钱急切的话，觉得可能是在骗自己，于是也大声说道：“孙来钱，你赶紧走。我不是你妈，自从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已经和你们恩断义绝，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拍门声和孙来钱的声音把其余三个女儿都吸引到了院子里，除了大女儿孙懿福在喂鸡，其他三个孩子都站在宋大丫身边，看着被拴起来的大门。

孙来钱从门缝里看见站在丈母娘身边的三个女儿和在鸡圈旁的大女儿，眼眶顿时湿润了，他继续用力拍着大门，随着女儿们喊道：“懿福、爱福、姗福、诗福，你们不认得爸爸了吗？快来开门啊，爸爸很想你们，让爸爸看看你们，好吗？”

那声音如同被雨打湿的寒鸦的嘶鸣，又如被霜雪覆盖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孙来钱对女儿们的思念和对自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