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声响,两条用胡椒等名贵香料简单腌制过的野猪前腿,用架子支撑着放到火上熏烤。
对于摆弄吃食之物,从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薛承誉向来十分精通,不仅一边亲自动手用小刀不时剌开野猪腿的厚皮,刷上一些蜂蜜水,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念起了礼辞(说是辞,自然是从《楚辞》来的四言诗,言辞颇有上古歌谣意味,唐以后会做四言诗的人不多,因为那时候便很少有人还学过上古时代的发音了)。
“……有郁其鬯,有俨其彝。
九变未作,全乘来之。
既醑既酢,爰朄爰舞。
象物既降,全乘之去……”
念着念着,或是觉察到了赵无咎看他,薛承誉挑了挑眉毛,说道:“怎的,就许你和那郭老夫子治《尚书》,咱这个勋贵子弟就不能没事红袖添添香?”
红袖添香是这么用的吗?
还有,谁家好人红袖添香时,看那些艰涩难懂的上古歌谣?
不过,赵无咎虽然腹诽,但也不由得又高看了薛承誉几眼。
就冲刚刚念的两句礼辞,就知道这个看似纨绔子弟的家伙平日里都是在藏拙,一肚子的学问根本就不往外露。
这绝对是个聪明人呐。
不多时,薛承誉的那几个扈从也完成了布菜——说是打猎时吃顿便饭,可富贵人家的便饭也非升斗小民口中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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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酒、阔尾羊窟利(大尾巴羊的羊尾巴肉感)、马酪、野猪鲊、鲫鱼鲙、郎官清一坛、余甘煎、辽泽野鸡鲊、五术汤一剂,煎、蒸梨等果子整整一馄饨花盘……
他们甚至还在餐布上摆了金平脱犀头匙箸,外加割肉分餐用的错金银刀,各一副。
而就在赵无咎准备大快朵颐之际,远处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谑笑。那声音由远及近,似是有什么人正在拔足狂奔过来。
“保护公子!”
听到那怪异的笑声,薛家一干仆从立刻抛下手里的活计,纷纷拿刀擎弓跑了过来,将薛承誉和赵无咎围在中间。
他们带来的那一群细腰猎犬,也被人解开绳索,倏忽之间,便如一根根离弦之箭似的冲进了树林,奔着那诡异笑声传来的方向追索了过去。
“薛高,找两人过去看看,”看自己身边人够多,薛承誉便干脆吩咐道。
可还没等薛高唱喏,赵无咎便出言阻止了他:“别去,这玩意儿不对劲。”
赵无咎作为一个二品武者,感知听力无不如神明,他从那诡异笑声之中,听出一种飘渺感——那不知什么玩意儿,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瞬间移动数十步,还悄无声息,明显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需要小心应付。
他神色凝重,对薛承誉及众扈从道:“列位且听,此怪声飘忽不定,绝非寻常之人,前一声后一声之间相距数十步,而且我还没听到轻身提纵的窸窣声,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吾等需小心应付,莫要轻举妄动。”
薛承誉闻言,也面露紧张之色,问道:“赵兄,此乃何物?可有应对之法?”
赵无咎微微摇头,道:“吾亦不知此为何物,只觉此怪诡异非常。
吾等还当静观其变,莫要贸然行动,以免中了那怪的圈套。”
薛高在旁急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那山林中有妖邪之物?”
他也是擅长轻身功夫的高手,只是耳力不如赵无咎,这一经提醒才意识到那声音发出者做的事情,实乃人力所不能之事。
薛承誉瞪了薛高一眼,道:“莫要惊慌,且听赵兄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