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院落没个落脚地,君行舟也不嫌弃,就这么随意在桃花树下坐好。
他抱起那坛酒,看向渐落斜阳,一帧帧,定格成日月轮转,日升月落,不知天地为何物。
那些孤单的年月里,江如昨一个小孩,是如何忍住这漫山清寂。
君行舟揭开了酒塞,仰头灌了一口,清浅酒香混着淡淡桃花香扑鼻而来。
他从不沾酒,可这是江如昨酿的第一坛桃花酒。
是那个小小少年,对未知的未来,最真挚的期盼。
他以为他可以学成归来,他以为他可以把酒言欢,他以为……可以和师尊,共守骊山。
清风斜月时,余下的酒水被君行舟尽数浇在了无名坟塚之上,他一袭白衣染霜,沉寂眼底叫人辨不清神色。
君行舟想,他其实不值得江如昨一声师尊,他对他从未有过半分真心。
若非江如昨身负剑骨,天赋绝佳,那年漓江畔,他就会眼看着这小孩喂鱼去。
君行舟从不认为他要和谁产生怎样的羁绊,以至于,哪怕是江如昨是他名下唯一弟子,他也未曾动过恻隐之心。
宿云澜的徒弟,跟他君行舟有什么关系?
能用则用,不用则弃。
这对君行舟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是江如昨太死脑筋,这一生,只认了他这么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