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韩家二老因谋反阖家入狱,独子韩子穆因之前入京讨公道而逃过一劫,却也在路上失去了消息,不知所踪。
宸妃的父母因女儿之事卧病在床,又得知老友一家受了牵累,竟判了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们愧怒交加,没撑多久,便在韩家行刑前两日齐齐咽气,撒手人寰。
因先帝一己私欲,害了两家无辜之人近百,老丞相得知这些消息,心里又怎能过得去。
可他到底只是一届臣子,既不能叫死人活过来,也不能把手伸到后宫照顾对此一无所知的宸妃,便只能日复一日的抱着这份深沉的愧疚,直过了十年。
先帝喜新厌旧,当年不顾一切要得到的人,到了手后,不过一年便把这个总是愁眉苦脸的美人扔到了脑后。
好在宸妃入宫一年便诞下了九皇子,虽然失宠后母子两的日子过得略显寒酸,但不愁吃喝,不用时常应付厌恶的皇帝,宸妃反而心情好了许多。
“十一年前。”文英神情恍惚,垂着眼眸道:“先帝为先太子大办十五岁的生辰,我多吃了几口酒,便想去殿外吹吹风,也就是那天,我遇到了将将八岁的九皇子。”
那孩子小小一团,粉雕玉琢的缩在树丛后,羡慕的看着殿里的灯火辉煌。
见他看去,那孩子虽然害怕,却还是温和有礼的走了出来问他:“哥哥,你是父皇官员吗?”
他仍记得,灯火映在那双烟灰色的眸中,是何等无双的盛景。
“九皇子小小年纪便格外知礼,言行举止颇有风采,父亲得知我结识了他,便时常让我带些书籍糕点赠予,也算聊胜于无,好歹缓了几分愧疚。”
文英笑了笑,怅然道:“可惜后来因为宸妃之死,他性情大变,渐渐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阿妍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忍不禁捏紧了画卷,又连忙松开,抚平了其上的些微褶皱,拧眉问道:“我当年躲去边关,只打听到阿妍病逝的消息,可听你这么说,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那就要说到这幅画了。”
文英长叹着,不忍去看对方的神情:“十年前,先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宸妃,过不多久,重新复宠的宸妃便有了身孕。”
宫中妃嫔得知此消息,难免嫉恨,不知是谁做了手脚,告发宸妃私通外男,秽乱宫闱。
“先帝此人……”他顿了顿,跳过了评价:“总之,内侍在宸妃宫中搜出了这幅画,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先帝因此暴怒,质问宸妃是否仍旧留恋旧情。”
“然后呢?!”
韩忍通红着眼,急迫的追问:“阿妍不是还怀着身孕,他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