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
但太子与他都知道,他会中计。
因为他不想、也不能,让任何一个知道那件往事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了这随意轻贱的回答,钟应栩在铺天盖地的眩晕中闭了闭眼。
荼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明明对区区马匹怀有仁心,却又残忍嗜杀,随意伤害无辜的人。
明明待母亲与弟弟至诚至性,却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甚至引以为乐。
明明我以为已经了解你了,以为往后……
他合上士兵黯淡的双眼,示意其他面带愤恨的士兵带他下去:“好生安葬,再查查他有无亲朋,多加抚慰……”
“陆丰是个孤儿。”一名士兵含泪开口:“陛下,陆丰的亲人在他年幼时都被蛮族杀了,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是被他爹护在身下,任由蛮族马匹踩踏至死才保下的独苗!”
钟应栩面色微白,极力维持平静:“朕知道了……”
“呵!”
一声熟悉的冷笑传来,像是一柄利剑,斩断了他最后的理智。
“荼九!”
“怎么?”
对上青年毫无愧疚的眼眸,钟应栩怒极反笑:“朕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你早就无可救药了!”
荼九亦是忍不住冷笑:“初元帝这话可笑,你是成王,朕是败寇,你为何要对朕抱有什么莫须有的希望?”
“你不过是个粗莽武夫罢了,装什么度人无量的慈悲佛祖!”
一个被人钉了钉子都不知道的蠢货罢了!
“我不是佛祖。”钟应栩沉下了眉眼,面对青年时惯常带着的纵容如被冰封,神情冷的吓人:“佛祖也救不了你这种恶毒残忍之人。”
往后……
“明白就好。”荼九嗤笑一声,转身往屋里走去:“朕便是要杀人如麻,令人提之胆寒,让所有人都惧朕,怕朕,何需人救!”
当时无人来救,无神来救,事到如今,又何必再救。
钟应栩凝视着他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这个最近明亮了许多的青年,再次被阴影笼罩。
他忍不住往前几步,跟到了门前。
‘砰!’
木门颤动着发出巨响,他沉默片刻,仍旧不死心的想要问个清楚:“你为何把太子殿下囚在冷宫之中?”
太子……殿下……?
荼九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烟灰色的眸渐渐漫上了烈焰。
“我寻皇子苑的宫人问过,他们都说,殿下从来不曾欺辱过你,甚至还多次帮你教训其他欺负你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