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元宵夜,学堂里也点上了一盏盏花灯。
赵蓁却并没有待在屋子里,而是提着长剑去了酒坊。
酒坊吴掌柜给她专门多留了一把钥匙,让她随时都能去。
元宵佳节,吴掌柜和伙计们自然是早早的就回家过节了。
赵蓁打开锁,走了进去。
点上一盏她亲手做的花灯之后,赵蓁便坐在店里一张桌子边上,静静的看着花灯出神。
以前,每到元宵佳节,娘亲都会亲手给她做一盏花灯,绑上她的生辰八字点在屋子里,直到燃尽。
以此来祈祷赵蓁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只是今天,看花灯的人已经变成了做花灯的人了。
赵蓁没有哭,反而眼中满是笑意。
“娘亲,我现在很好。”
朦胧的灯光中,她似乎看到了娘亲坐在她对面,正望着她笑。
赵蓁将初雪剑横放在桌面上,双手枕在许知行用竹片制作的剑鞘上,脑袋轻轻放下。
“娘亲,师父对我很好。”
“师父就是知行哥哥,现在是我师父了。”
“师哥也对我很好,还有其他人都很好。”
“丫头我现在穿得暖,吃得饱。”
“什么都好...”
“可是娘亲...”
“丫头...好想你...”
......
黑夜里,一盏花灯照亮的天地中,回荡着赵蓁的呢喃细语。
屋外,许知行坐在房顶,望着那一轮满月呆呆出神。
相隔那么多年,他都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貌。
可是这种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并不是时间能够轻易抹除的。
有的时候,许知行也会刻意的去想想自己的父母。
因为他总觉得,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他们,那他们就不算彻底消失。
若哪一天,他们留在这世上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甚至都没有人再记得他们。
或许那才是死亡最终的结局。
所以许知行从来不会安慰赵蓁让她不要总是沉浸在娘亲逝世的思念中,因为那是赵蓁对娘亲最后的一点拥有和珍藏。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行耳中听见一声清脆的低鸣声。
随后他脸色骤然苍白,又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经脉之中,毫无征兆的多出了四缕纯粹的剑气。
他的体魄越是强劲,剑气的反噬就越是强大。
然而许知行却不顾自身情况,一步跃下屋顶,焦急的走进酒坊中。
那一盏灯光照亮的区域,赵蓁趴在涧剑鞘上,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