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安郡主一味避重就轻,少棠不禁有些心浮气躁。想到祖父临走时交待的话,便忍不住直接露出来几分。
“郡主好才华,以自己的身世编了这《锦绣良缘》。那《锦帕记》又正暗合着郡主现下的处境。只是不知,这婚约锦帕所暗指的先帝赐婚圣旨,郡主打算何时公之于世?”
少棠这番话冲口而出。少枫一听顿时暗叫不好,忙抬头去看太安郡主,果然见她嘴角轻轻一扬,似是噙了一丝冷笑,却转瞬即逝。
妹妹太过心急!在家本商量好的要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先以骨肉亲情打动太安郡主。然后再以她现下的处境甚至朝中局势分析得失利弊。最后才缓缓引出先帝赐婚圣旨之事。
可怎奈妹妹虽聪慧有余,却历练不足。不过被太安郡主有意怠慢了几分,又用激将法激了两句,便早早露了底。
唉,也罢!太安郡主本就极通透,又怎会看不明白今日这其中的道道。妹妹如此早早露了底,也免得兜着圈子。不如就直奔正题吧。
“齐小姐这话我却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倒把我和戏子联系到了一起?至于齐小姐所说的那些事情,关系着先帝太后呢!我一个晚辈臣女,却不敢妄言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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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紧紧抿着嘴唇,转头去看少枫。太安郡主简直油盐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少枫无奈只能接过话来:“郡主何必对齐家防备至深?齐家并未存着什么大奸大恶之念,不过是想让皇上能够早日亲政,从王氏手中夺回大权。
“王氏现下权倾朝野,只手遮天,郡主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若齐家助郡主一臂之力,夺回郡主本该得到的一切,而齐家也正好借此达成还政于帝忠君为民的心愿,岂不两全其美皆大欢喜?郡主也算是大功一件,为大齐出了一份心力。”
灼华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齐公子此言差矣。且不说我现下并未受制于人身不由已。也不说妄议先帝太后,有不敬尊上之嫌。且只当个故事说笑,如若那戏中的婚约锦帕最后并非回到孤女之手,而是落到了某些智谋过人野心勃勃之人的手中。可还会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少枫不明白郡主之意。”
“野心勃勃之人最擅长的便是朝秦暮楚见利忘义。在他们的信条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利益可随时化敌为友,也可随时抛弃亲人。
“若这样的人打着为孤女讨回公道的旗号,得了那婚约锦帕。不知可会断然叛离孤女,再以锦帕为要挟,与那舅母讨价还价,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毕竟能从舅母那儿得到的好处,要远远多于从一个孤女身上所得到的。
“而舅母又是何其害怕自己毁约另聘的行为败露,以至无法面对国法家规、族中长老和这天下的悠悠众口。故此,一方只要以锦帕为要挟,另一方必会任其予取予求,退避三舍……”
“你……”
事关祖父清誉,齐少枫不待灼华说完,腾地就站起身来。只是一对上太安郡主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刹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可一旁的少棠却是没能忍住,忽地站起身来,怒火蒸腾,娇喝道:“郡主怎可如此诽谤祖父污其清誉?”
“齐小姐何必多心?”面对齐少棠的怒火,灼华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刚刚也说了,这不过只当个故事说笑罢了。讲的也不过是那戏中之事。野心勃勃之人只是随口杜撰出来的虚无之人。齐小姐稍安勿躁。”
少棠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要遵着礼仪教养,又确是找不到发火的理由。一时间满腔怒火竟无处可发。
她回头看了一眼少枫,见他微微摇头,只好讪讪坐下。
少枫亦缓缓坐下身来。太安郡主这话再明显不过了。她,不信祖父。
那个杜撰出来的野心勃勃之人就是袓父。她是怕自己前脚拿出了赐婚圣旨,后脚祖父便会将她舍弃,自己拿着赐婚圣旨要挟太后还政于帝。条件却是保王氏女后位不动,保王氏一族荣华不败。既然有如此捷径,又何必大费周章来保她为后呢?
少枫很想说一句“郡主多虑了”。可此时他却口干咽燥齿舌生涩,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知道,太安郡主并没有多虑!他不是一心孺慕祖父的少棠,他见识过祖父的杀伐决断狠绝无情。
“郡主的故事或许有些偏激。有些人有些事却不是一早便能预料的……”少枫干巴巴地说道。
“可那孤女却不敢赌。”灼华微微一笑截住了少枫的话尾。似是倦了,她伸手轻轻端起了茶杯。
“若说起齐家的亲戚情义,你不妨回去问你祖父两句话。这些年里,可曾梦见过孝贤皇后?午夜梦回之时,又可曾想起过他那战死疆场的外甥女,镇国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