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慢些,仔细身子……”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月姑,你不觉的好笑吗?我的儿子,大齐的皇帝!竟能想出这等蠢主意……哈哈哈哈哈……”
“……要不怎么说还得您来掌舵呢?陛下毕竟还是太年轻,遇事便有些考虑不周。这大齐上下若是没有您,可怎么得了……”
“……真应该让齐正清那帮老臣们来看看……”
昊元在门口站了半日,脸色越来越阴沉。身后的小敦子觑着他的脸色,又看了看坤泽宫这满院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天儿不早了,咱们回吧。”
昊元狠狠地一甩袖子,转身负手而去。小埻子慌忙招呼着随侍的太监宫女赶紧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直至走到一处僻静所在,昊元方停住脚步,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怅然而立。
“小敦子,你说,朕这个皇帝……如何?”
“皇上……”小敦子忙打发随从去远处候着,自己弯腰站在昊元身后,小心揣摩着说道:“皇上是一代明君,宽和仁厚,是千古以来第一英明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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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屁似乎并没有拍到点子上。昊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展颜一笑,而是默了半晌,方才自言自语说道:
“我算什么皇帝,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罢了!你见过一个皇帝会被人连说了三个‘蠢’字的吗?”
说到最后,昊元的声音极轻,夹杂着哽咽和极度的颓丧。两行清泪就这样不期然地流了下来。即使如何用力抬头仰望星空,也未能阻止它们。
小敦子一见慌得立时要跪,却又想起身后尚有一众的宫女太监,只得强行忍住,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堆砌出所有能想到的奉承之语:
“皇上自是聪慧过人……真龙天子哪能和常人相比?常人怎会有这满朝的文武?这万里的江山?皇上能统领文武百官是何等的厉害!他们可全是这天下最聪明的人了。能管得了这一帮天下最聪明人的,岂不就是最最最最最聪明的人了?”
“满朝文武……”昊元顺着小敦子的话轻声念了一句,似若有所思。
他是大齐的皇上,这大齐本就应由他来掌舵才是。齐少枫说得对,现下是已到了他亲政的时机了。
“你师傅高福盛现在还病着吗?”
“呃……”
被昊元忽此一问,小敦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过他到底机灵,只是一顿,便立刻反应过来,忙将身子又弯得更低些,眼睛却偷偷向上瞟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酌道:
“师傅的风寒……似又重了几分,现下还在家中休养。奴才每次下了职都要去看他。
“他对奴才伺候皇上甚是放心。奴才每次去,他都要仔细问过皇上的饮食起居,朝臣接见,和哪个娘娘亲近……”
“嗯?!”
昊元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立时吓得小敦子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趴在昊元脚边,结结巴巴继续说道:
“可奴才,奴才,从未跟他说过实话。每次,每次都编一些谎话骗他。因为编得像,他也不疑奴才。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断不敢将皇上的事,透,透露半分!”
听他说完这番话,昊元的脸色方才稍霁:“你起来吧。”
小敦子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腰弯得更加低了,脑门几乎要垂到鞋面上去。
“你很好,你师傅的缺儿由你来顶替正合适。高福盛原是太后身边的人,这几年被派来伺候我,也算尽心尽力。
“既然他现在已‘病入膏肓’,那就让他好生在家将养着吧。你也多去照顾着些,以全了你们最后的师徒情份。”
说罢,昊元袍袖一摆,迈步向前行去。
病入膏肓?小敦子猛然打了个冷战,额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却并不敢怠慢,忙低声应了个“遵旨”。然后急忙挥了挥手,带着一众随侍紧随昊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