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暗战

王太后只觉五脏烧灼,胸口闷堵,喘息不畅,不由得伸手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月姑一见骇了一跳,赶忙上前去给王太后顺气。

“娘娘,娘娘莫要生气。”月姑急道,“这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月儿愿用全部的寿数来换娘娘日日顺意万事遂心……”

月姑急得眼泪都迸了出来,慌得连自称都变了。替王太后前心后背揉顺了几下,这才想起来要叫太医,于是赶忙又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吩咐。

见她这样,王太后反而缓过了这口气,心中不禁十分感动。

这后宫尔虞我诈,人情冷漠,身在高位便众星捧月,一朝失势就众叛亲离。奴颜婢膝之人尽有,真心相待的却没有几个。

她这一辈子享尽荣华,看遍珍宝,却唯独人心难求,真心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月姑对她的这份真心、忠心,便显得格外可贵。

想到这儿,王太后伸手去拉月姑,沉声说道:“哀家知道你最是忠心。你虽不是哀家从王家带来的,但却是自哀家进宫便最早跟随的,一路忠心耿耿尽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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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从王家带来的那几个,病的病,嫁的嫁,还有那……”说着她冷笑一声,“欲攀高枝儿的……竟都不如你忠心,也不如你得力……”

“娘娘……”月姑听得此话瞬间就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厚爱,奴婢万死不足以报其一。

“此次太安郡主一事,原是奴婢办事不利,未能将其劝回,有负娘娘信任,以至此事竟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让娘娘忧心劳神,月儿该死……”说着月姑无地自容,以头触地,哭得个泣不成声。

“诶,你呀,就是心思太重。”说着王太后将月姑从地上拽了起来,心中愈发感动垂怜,“这事是太安要闹,与你何干?那萧莺燕,连我都不知道哥哥在别院中养了这么个人,更别说你了。

“你呀,这是见我气得差点痰迷,又是惊吓又自责,于是就把什么坏事都一股脑儿地全揽在身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娘娘……”

月姑趴在王太后的膝头又落下泪来,可心里却狠狠松了口气。

“当众斥责太安郡主以挽民心”这一招是她的主意,也是她主动请缨去午门外与太安郡主对质。可差事却办砸了!且不说这其中原因如何,若太后真要怪罪下来,此事就不可能善了。

好在她熟知太后的性子,向来多疑,待人严苛,以至身边竟留不下人来。而又正因如此,她便格外在乎忠心,甚至为了这份忠心可以是非不分,赏罚不明。所以她必须用尽全力地表现她的忠心。果然……

这也是她能熬走王太后身边四个陪嫁丫鬟,最终成为坤泽宫第一掌事姑姑的原因。

“那娘娘您看,现如今该如何应对?”

“哼,应对?我若真当个事儿去应对,岂不是给这帮刁民和太安脸面了?就让他们闹去!只管闹!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到哪一天,能闹到什么地步!

“我是太后,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我哥哥位极人臣,是皇帝的舅舅!岳父!不管是王氏还是我哥哥,只不承认便是!谁还敢强按着我们的头去认?

“就凭一个小丫头?一群愚民?几个宗室老臣?便想扳动我王家?笑话一样!”

……

“您当然可以默不作声。”御书内齐少枫正跪在龙书案前拱手奏道,“太后和王相自然也大可以抵死不去承认。可陛下,有一句话却说得好,民心不可欺,公道自在人心。若如此,陛下可曾想过,百姓会如何想朝廷,又会如何想陛下?在陛下千秋万代之后,史书功笔会如何记载此事,又会如何评价陛下?

“陛下乃一代明君,当真要为这事毁了后世的评说?太后和王相可以抵死不认。可是您,真的决定沉默不语吗?”

齐少枫明显看到昊元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虽尚有犹豫,却已然是被说动了。他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说出的话端是主忧臣劳,赤胆忠心。

“臣知陛下仁孝宽厚,不忍太后惊忧,亦不忍王相受牢狱之苦。其实陛下大可宽心,王相这牢狱之苦不过是暂时几日,做做样子。”

“此话怎讲?”

“陛下可还记得当时泰和殿上太安郡主声称除了人证并无其他王相通敌之证?若如此,臣以为便是将王相收监待审,最后也不过是查察几日,无证而释。如此民愤可平,王相也证了清白,反倒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