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锦鲲暗中细细观察着秦昊宇的脸色,见他不动声色,且眼中反而隐隐透出一分不屑来,心道不好,看来是自己把这靖王世子想简单了。
原本想着以妹妹之姿,如何也能得世子两分心悦。可现下看来,世子绝非那喜好颜色之徒。如此一想,心中虽然一紧,却反而又有几分欣慰,自己果然慧眼识珠。
三人落座,小二上来酒菜,秦昊宇却是未动,只等肖锦鲲开口。
“世子请看。”肖锦鲲心中明白,第一步自己已然走差,现下只能赶紧补救。他将一个锦盒推到秦昊宇面前,恭谨地笑道,“粗笨之物,让世子见笑,但倒尚能入眼。靖王殿下寿辰不过就这几日,小可私下揣测,世子毕竟刚到青宁,事务繁杂,恐难一时备上可心的寿礼,这才抖胆进献此物。当然,世子金尊玉贵,自是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只是锦鲲一片赤诚,望请世子勉强笑纳。”
肖锦鲲这姿态比刚刚又低上了一分,秦昊宇心中愈发不屑,却又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漫不经心地伸手掀开了匣盖。顿是晶莹华光满眼,只觉得温润满匣,一室生辉。匣内竟是一尊剔透玲珑的腊油冻玉佛,何止尚能入眼,简直价值无双。
饶是秦昊宇也心中一震,随后笑道:“肖二公子过谦了,此物若是粗笨之物,那这世上哪还有什么东西能配称得上精妙二字?”
小主,
一听秦昊宇如此说,肖锦鲲心中立时暗自高兴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却见她只顾低头害羞,似全然忘了之前的谋划。不过也罢,此刻她的用处已然不大。
谁知紧接着又听秦昊宇说道:“不过我早已于京城时便备好了寿礼,此物倒是用不上的。多谢肖二公子美意,宇心领了。此处便不多叨扰贤兄妹了。”说罢拱手抱拳便要起身离席。
“世子少等!”肖锦鲲未料到会接连碰壁,这靖王世子不光不近女色更不贪财物,不禁心下更是坚定了之前所想,见昊宇欲起身离席,立时大急,起身拦道,“世子恕罪,是锦鲲狭隘,用这俗物污了世子高洁。
“如今锦鲲不敢隐瞒,今日一会全是锦鲲有意安排,早于两日前便派心腹守于靖王府外,就等今日这机缘。只因锦鲲心知世子志向高远,绝非池中之物,可如今虎落平阳势单力薄,又虎狼环伺,身陷困局。
“锦鲲不才,却自诩智谋过人,能助世子臂膀。我生母虽为妾室,却出身豪商,外祖家不说富可敌国,却也是玉马金堂。只因仰慕世子,故今日特毛遂自荐,但求世子驱使,定赴汤蹈火,莫敢不从。”
说罢肖锦鲲也顾不上许多,立时肃然离席,拱手单膝跪地而拜。一旁的肖若鸯见此:登时慌了手脚,只觉哥哥所说所为与之前谋划大相径庭。虽不知为何,却也慌忙起身离席,一时手足无措。
秦昊宇垂眸沉吟片刻,随后朗声笑了起来,起身双手将肖锦鲲扶起,道:“锦鲲兄这是何必?来来来,菜已上齐,宇倒要好好尝尝这西北的风味。”
肖锦鲲缓缓站起身来,随后与秦昊宇四目相对,两人忽而一笑,心照不宣,这便是结盟了。
秦昊宇当然没有全信,不过肖锦鲲这番表白着实诱人。如今他确是人单势孤,肖锦鲲的示好无疑是雪中送炭。可……肖锦鲲说的是真是假有,又有无本事,那却是要细细去看。
肖锦鲲自然知道秦昊宇心中存疑,可这对他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在他看来,这反而恰恰证明了他所选乃是良主。疑虑总会被打消,看他以后如何行事便是。
他母族豪富,却因是商户只能屈于末流。他自己才高志远,却因是庶子而蛰伏于嫡兄之下。肖家位高权重,却不会给一个商户庶子出头之日。他只差一个机会,秦昊宇便是他的机会。如今看来,他并没有选错。
当肖家兄妹亲送秦昊宇走出云客来时已是日近黄昏。肖若鸯痴痴地看着秦昊宇的背影直至消失,随后转头,却见兄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满脸玩味。
她忍不住脸上一红,低头讪讪道:“这,这靖王世子果然好风仪。只是不知哥哥为何临时弃了咱们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