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夜雨楼怕是耳目遍布天下,消息情报比之龙翼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我已叫害死曾清彗的刘鸿盛以命偿还业报,刘家也跟着垮了。如今寻到曾清山,再加上赵家,庞家别想逃过。”
魏无忌皱了皱眉:“若是幽云河大战,庞家参与其中,庞老太傅肱股之臣,深得帝宠,怕是不好翻案。且庞家还出了个淑妃,育有四殿下……”
萧则玉打断他:“你猜曾清山在抱鹿山遇到的到底是谁?是庞书瑞?还是庞胧月?”
魏无忌心底一寒,望向萧则玉的脸,月光如银洒在上面,如同一层珠光笼罩,“庞家有脑子的人只有庞老太傅和庞胧月。”
萧则玉点头:“我虽回盛京不久,也听说了庞书瑞甚少出府,甚至都未入仕,平日里出门必是前呼后拥,跟随的人将他的身边护得如同铁桶。我本来以为是庞家在意这个儿子,后来察觉也许是怕他被人利用。”
曾家的仇左右都逃不过庞家了,这次回盛京,庞书瑞和庞胧月都别想逃。
至于他们的大靠山庞老太傅,萧则玉反而不着急,这样一位滴水不漏的元老大臣,自然不会被轻易撼动。
二人各自沉默,片刻后,萧则玉忽而轻声一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真的终老在此,有魏世子陪着,倒是挺值的。”
忽明忽暗的火堆勾勒出魏无忌刀斧神功般的侧脸,他低垂着眉眼,眼睫毛纤长,怎么看怎么叫人把持不住。
萧则玉敛去心中万般思绪,却又泄露出心底不为人知的隐秘,丝丝缕缕的看不见摸不着。
“郡主可曾不甘心过,你本出生高贵,却漂泊异乡十年之久,身中剧毒,沉疴压身,可曾不甘心过。”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者良多,大多苦难多于欢乐。魏世子不也是身处波云诡谲的庙堂上,人心难测?”
萧则玉自幼长在边远小城,后又居于深山旷野,此生最习惯,最向往,最难忘,最愉快的日子,自然不是功名利禄,生死搏杀的朝堂风云里。
像此时这样做一个归隐者,闲云野鹤,对一潭月,对一茅屋,对一个人。
若能真就此无牵无挂,余生携手终老,多好。
然而,总有人要斩断他人的念想,忠孝节义,恩怨家仇,让人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