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燕招手叫来一个小厮,让小厮去门房传话:“让他们都走,我爹今日谁都不见。”
小厮飞快着跑去门房,将话传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站着的几个官员便知道,今日是见不到太傅了。
一时间,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一大群人抢着离去,转眼间太傅府门前便空了。
这里立刻冷清了下来,就剩下不多的围观的百姓,还有各府的几个不露形迹的眼线。
见没热闹可瞧了,百姓们逗留片刻便也乘着风雪离开了。
庞飞燕分添热茶,脸色不太好看,期期艾艾道:“父亲,您进宫求求陛下,咱们将姐姐接出来下葬吧。还有哥哥,他如何受得住流放之苦,那岭南之地听闻甚是苦热,他会死的。”
庞巾儒望着这个小女儿,眼里带着一丝少有的怜爱。
他的大女儿萍萍偏执,阿月野心勃勃,唯一的儿子性格软弱无能,而这个被忽视的小女儿从小没有母亲教导,性子却至纯至真。
他叹息道:“燕儿,年后送你回相州吧。”
庞飞燕眼露震惊,凄苦喊一声:“父亲!我要陪在你身边!”
庞巾儒望着小女儿,从她脸上能瞧出一些她母亲的影子的。
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最后血崩而亡,临死前拽着他的手说,不要怪她,也不要怪女儿。
这二十年,他只是没有做一个好父亲。
“燕儿,你性子单纯,回到相州,为父会安排好一切。你若想找家好人家嫁了,为父为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你若不想嫁人,为父亦为你安排退路。令庞寻跟在你身边,我放心。”
庞飞燕如何听不出,父亲这几句话是在交代后事,她望着他满头白发,心中升腾起无尽的酸涩,带着祈求道:“父亲,您辞官吧,和我一起回相州。”
“盛京繁华,然而黑暗中有无数只掌控他人生死的大手。人人都以为自己技高一筹,殊不知所有人同在深渊,生死没有尽头。”
这两句话似乎耗尽了庞巾儒的力气,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样一个吃人不见血的地方,为父已经被困住,但是你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