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莞却低眸不去看宴清的眼睛,带着些询问,又似是肯定,道:“母后若先下手为强,清儿会觉得母后心狠吗?”
一夜未眠,程莞终是定了心思。
她本想让他顺其自然,可是,他却做出如此决定!她心道:是你逼我的!
只须臾之间,宴清便开口道:“不会!”
程莞蓦然抬头。
她已经做好准备,若清儿不同意,她便自请去瑶云寺祈福,从此再也不管后宫诸事。至于生死,她想,念在生养一场的份上,清儿也不会如何。
只见宴清徐徐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儿子优柔寡断了。原本想着,待舅父归来,有铁甲军在手,父皇定然会妥协。可是,父皇既待你我如此,我们又何必耐着性子与他虚与委蛇?”
含笑望着清儿许久,程莞知他是真心话。
“你能这么说,母后很欣慰。”
而后怅然地望着窗外,“母后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与你父皇,明明少年相识,怎么会……”
听到“少年”二字,宴清的胸口一窒,少年之时,他心慕的那个姑娘,就那么无辜地死在了他的刀下!
当下敛了神色,“母后若觉不忍,儿子派人去做。”
程莞抿了抿唇,伸手搭着宴清的手臂,“不必,母后定然还要问他些话。只是……”
“若如此,你怎么和朝臣交代?”
宴清的剑眉一挑,从容道:“无需交代。清儿即将即位新皇,难道还要以残害母后为代价?”
见儿子已有如今的霸气,程莞赞同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好。”
母子二人移至旁边的凤椅上,程莞虚靠着休憩了片刻,“还有一事,母后有个想法。”
“母后请说。”
“殉葬之事,母后觉得,太为惨烈。”
宴清徐徐点头,“是。母后打算如何?”
“要么,直接废除,宫中诸人,可单设去处,相互作伴至老;要么,假死,放人。有愿意留在宫中者,可在宫中养老;若不愿者,自己选择去处。”
程莞的神色坚定,一看就知,这事已思索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