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木盆托架跟前,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像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外人眼里,她端庄温和,性子软糯娴静,实则这才是她许淩俏。
时辰慢慢流逝,藏在屋中的她困顿在自己的痛苦之中,辗转难逃。
直到喜乐来叩门,“姑娘,可曾醒来了?”
她呆愣愣立在水盆前,胸前衣物濡湿一片,外头喜乐不得回应,又加重力度叩门,“表姑娘,怕是要开席了,您可是醒了?”
现实拉回了她,她跌坐地上,软弱无力。
直到莲花来叩门,许淩俏才有气无力喊了声,“莲花进来吧。”外头喜乐吐了吐舌头,“是姑娘嫌弃我笨手笨脚了吧,莲花姐姐。”
“你去瞧着表公子可醒来了?与喜儿搭把手,伺候着起来。”
一会儿子裴渐都要来吃酒,不容耽误。喜乐听得,往表公子卧房走去,她欲要奔跑,被莲花几次呵斥,终于改了这慌慌张张的臭毛病。
打发了喜乐,莲花才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绕过屏风,立时看到跌坐在地垂头不语的表姑娘,马上上前扶着起来,“姑娘这是怎地了?”
“起得急了,又用了冷水洗脸,怕是激着,并软了腿脚。”
莲花有些担忧,“容奴去请了赵大夫来看看,怕是暑气太浓,容得他开些草药,煎一副吃下定然就好了。”
“暂且不用。”
她差使莲花寻了干净衣物,换了湿衣又梳洗净面,重新梳了头发,簪了首饰,尤其是口脂轻轻点上双唇时,她轻抿几下,看向铜镜里,又是个活生生的许淩俏了。
因着表妹荣耀,她也沾了许多光。
吃穿用度都是上乘,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一番妆扮下来,也是窈窕淑女。想到这里,她对着镜子自嘲一笑,许淩俏,你有些不知足了。
咽下这些苦涩,与莲花出门,西晒的日头正好落在脚边,她脚蹬软底绣花弓鞋,看着光线在裙裾中间亮闪闪,璀璨无比,真是好看。
心头犹如卸下大石头。
如此也好,绝了念想,好过没日没夜的期许和思念,好似人生重新开始那般,忍着剧痛放开了所有执念。
因着许凌白有了功名,裴渐也赏赐不少,算是对后生的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