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自然时之后,三个核心船员聚集在了斯库里舰的舰长室,维西向另外两人说了银霜和特里菲德的约定。银霜尽量压下心中的烦躁,向三人问到:“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对于‘绝美的艺术呈现’,你们有什么看法?”
希利尔首先开口:“信息库里的解释,艺术是一种情感表达方式,我对你们纯碳基生物的情感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我帮不上忙。”说完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维西嗤笑一声,“机械人就是机械人,这事哪能指望她?”
希利尔冷冷看他一眼,反驳道:“我不是机械人,我是GROX!”
银霜出言打断:“维西!说正事!如果你要挑事,我不介意让你们俩单独解决一下。”
维西立即认怂,单论武力,估计不出三个照面,他就会被希利尔按在地上摩擦。维西轻咳一声,掩盖住尴尬,转头冲银霜说:“艺术这东西啊,包含很多形式呀,音乐、舞蹈、画面、影像甚至形体都可以用来展现美啊,神医又没指定具体要哪种方式,我们有拉米娅呀,美这件事她可明白得很。”说完带着谄媚的神态向身旁年轻虫族女性望去。
叫做拉米娅的女子头微微向上一扬,似乎很受用维西的说法。至于“美”这一点,拉米娅有自信在整个舰队里,如果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银霜倒也没有异议,他活这么大,心中只有家族荣耀和战斗技巧,艺术什么的,对他而言等同于浪费生命。他目光期待的转向拉米娅。
拉米娅收到银霜的目光,挺了挺胸,“包在我身上!”看到拉米娅胸有成竹的样子,银霜也略微放了点心。
两个自然时之后,银霜和希利尔又回到了那条小巷,之所以陪同的是希利尔,也是维西的建议,他的原话是“用毫无美感的机械躯壳来衬托现在‘绝美’的舰长大人。”
一路上走来,几乎每个见到银霜的人都瞪大了双眼,满脸惊讶。希利尔对于复杂情绪是完全解读不了的,给不了银霜任何建议。在这些异样目光的注视下,银霜也只能加快脚步,低头疾行,心里自我安慰地想着:为了治伤,‘美’这一次就算了吧。
走到小巷尽头,希利尔正要上去敲门,银霜轻轻拉着了她。对于一会儿要做的“呈现”,他内心其实感觉很是羞耻,深呼了几口气,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自己上前敲响了那扇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出现在门里。银霜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头”,用极为夸张的声调说到:“尊敬的特里菲德大师,接下来您要看到的是全银河最美的艺术形象!”话音刚落,希利尔迅速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传导器全息投影,一个光球出现在银霜头顶,随着光线洒下,头戴花冠、身穿五彩斑斓的羽衣、脸上涂抹着各种艳丽色彩的银霜在光环下张开双臂,头缓缓仰起,双目微闭,脸上表露出惬意的神情。这身装扮和这个造型是拉米娅的建议,他告诉银霜,这是本纪最流行的“春彩妆”,结合这个氛围和造型,呈现的主题叫做“希望”。
特里菲德觉得自己对艺术的理解都要被摧毁了。“你。你。你。”他指着银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希利尔看到目瞪口呆地特里菲德,点头说道:“舰长,看来他确实被你展现的艺术的美震撼到了。”
“停!”缓过劲来的特里菲德大声喝到。“这是什么东西?”
银霜和希利尔同时一愣,希利尔顺手关掉了投影。“你,你,你竟然这样侮辱艺术!你,你,你还想治伤,你,你给我马上、立即、即刻消失!”状若疯狂的特里菲德气到语无伦次,伸手就要关门。
“等一下!”这一次挡住门的是希利尔,她的机械右臂往前一伸,那门卡住她的胳膊,又一次没能关上。
“你们是强盗吗?次次都要强闯吗?”门里的特里菲德歇斯底里地大吼。“咦?”希利尔刚想为自己的舰长说两句好话,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呼,接着门猛地被拉开。特里菲德满脸惊愕地抓住了希利尔的右臂,眼中光芒闪动。他仔细地看了半晌,又慢慢把眼光上移到希利尔的机械眼上。“GROX!你是GROX!十几纪了,我又见到GROX的活体了,你知道吗?GROX是上界神灵创造的最美的物体,机械和生物完美的结合,这才是艺术啊!”特里菲德抓住西里尔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眼神开始变得痴迷。
这回轮到希利尔尴尬了,她虽然不通情感,但被一个年轻男子用这样的眼光盯着,心里也泛起了一种恶心中又有些许兴奋的感觉。“呃,你能放开手再说吗?”希利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到。
“嗷,对不起,对不起。”特里菲德如梦初醒,触电般松开了双手。“我怎么可以这么亵渎艺术。对不起,美神小姐。”
对于这个称呼,希利尔感觉像生吞了一个粘液怪一样难受,但为了舰长,她努力克制想一拳打爆这家伙脸的冲动,柔声说到:“您能为我们舰长治疗一下伤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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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菲德依旧痴痴盯着希利尔的脸:“可以,当然可以,美神小姐的吩咐,我当然照做。”
“请不要叫我……美神什么的,”希利尔平复了一下恶心的感觉。“我叫希利尔。”
“好的,希利尔大人。”特里菲德看都没看银霜一眼,伸手一指屋内。“那谁,去里面,我给你治伤。”
希利尔全程看着特里菲德的操作。他用一块蓝色的冰块敷在银霜的伤口上,不一会儿一条像火焰一般的丝线就爬上了那块冰,并慢慢以电网的形状在冰内蔓延,颜色逐步变淡直至完全溶解。看着痛苦的神色在银霜脸上渐渐消失,希利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但令她极其不快的是,特里菲德在整个操作过程中,随时都盯着她的脸。她恨不得一脚踹翻这个家伙,扶起银霜转身就走,但来的路上她知道了舰长还有事要问特里菲德,于是也只好强忍着恶心,努力堆出些许僵硬的笑容,还承担起了问话的任务。
果然,由希利尔负责问话,特里菲德基本知无不言,一番交流下来,银霜也弄清楚了焱龙族的基本情况。“原来焱龙族都是射手,那以后找到那家伙我要迅速贴身,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他心里已盘算好对策。
特里菲德的医术的确称得上精湛,在离开他居所的时候,银霜右臂的灼烧感已经完全消退,特里菲德还给他做了一个特制的护肩,丝丝凉意的润泽下,银霜觉得有几个自然时他应该就可以重新握枪战斗了。
“希利尔大人慢走!希利尔大人要常来看我哟!希利尔大人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在特里菲德絮絮叨叨的声音里,希利尔搀着银霜离开了小巷。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踏入这小巷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