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女孩儿都还活着,正常人一样成长生活,很多都早到了当妈妈的年纪。可是,她们的生命就永远定格在十几到二十几岁。卷宗翻开来,青一色朝气蓬勃的稚嫩脸庞。在她们父母心中,悲伤驻起的高墙,也将岁月阻隔在那里,停滞不前。一想起来,就是失踪前的岁月,之后不能想,也不敢想,更加想象不到。
而负责这些案件的刑侦人员也都纷纷老去了。现在就连最年轻的周成林也四五十岁了。
他摇着头,反复说:“不敢想,真的不敢想……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失踪女孩儿叫杨欣儿,只有十八岁,刚刚成年。她是在上辅导班的路上失踪的。从此,她的母亲就再也没有走出来过,你碰到她,不管什么时候问起,她都说她的女儿十八岁了,再看看她,一头白发,哪里像个十八岁女孩儿的母亲。如果那个杨欣儿还活着,应该快三十岁了。时间过去了,人却始终走不出来。不管是死者的母亲,还是死者,我想那个女孩儿的灵魂,也一定被禁锢着没能解脱。所以,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很害怕……”
很怕那些女孩儿就被岁月这么封印住了,没人能开启那道诅咒,将她们从那段惊恐的梦魇里解救出来。哪怕正常的入土为安也好。魂魄归兮,可以重新去投胎做人。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能从定格的悲伤中走出来,去开启新的生活。
顾南笙相信,除了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人,就连侦办的刑警也被禁锢住了。
“我以前听过类似的例子,一个老民警,退休之后一直没有停止侦办自己在职时经手的悬案。反复研究卷宗和不断收集来的资料,到死都没有停止过。”
周成林急躁的问他:“最后破获了吗?”
顾南笙摇了摇头,他云淡风轻的说:“在我看来没能破获是必然。太执着一件事的时候,就会一头扎进去。人类的习得性限制在这种时候就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很难突破自己的参考性框架。这便注定他很难发现新东西,看到的永远是自己先前注意到的,每次都沿着老路数思考。我觉得研究了这么多年,他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把案子交给一个从未接触过这起案件的人看,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周成林怔了下,他发现自己在思考旧案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弊端。每次留意的,都是以前觉得重要的,刻意勾画出的重点,思路很少往其他地方扩展。但没准就是那些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藏着与案件息息相关的重要信息呢?
“这就好比‘不知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
顾南笙站起身说:“没错。越是太久执着于一件事情,越难有所突破。周队,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吃个早饭吧。回头再详说案子的事。”他顿了下,又说:“如果一直没有线索,重见天日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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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好,昭昭天日,让人觉得总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