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点点头,便看向林如海,笑中带着愁地道:“如海啊,你也不是外人,如今咱们家跟你娶敏儿的时候,真是没法比了。”
说着,贾母又指指贾珍、贾蓉道:“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争气。
不过是那秦氏年纪轻轻,一下子就病死了,她族里那起子指着她的身份沾光、占便宜、攀高枝的人们心里憋屈,就想着闹事。
依我说,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平时连秦氏都不同他们来往的,这时候理他们做甚?直接叫秦氏族里领回去教训便是。
偏这两个人,竟然分不出里外来,反倒难为起迎丫头来。这不是糊涂油蒙了心又是什么?”
林如海点头道:“老太太说得很是。那秦氏族人确实是没安好心。”
贾母等了片刻,见没了下文,心中又是一沉。秦氏族人安没安好心,还不是贾珍那边说了算?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林如海只说了秦氏族人,却半句不提贾珍、王夫人他们,并不是愿意谅解,恰恰是不打算用一句“糊涂”放过啊。
贾母心中连叹,但却不得不继续放低姿态。林家这门姻亲,绝对不能就这样让贾珍和王夫人给合伙折腾没了。
且不说现在林如海虽然赋闲,但那是奉旨养病,早晚圣上是要重用的。单说迎春和黛玉,那也是比家里的探春、惜春有用得多的。
贾母便又拿拐杖戳着贾珍的腿,怒道:“站得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给你林姑父赔罪。你以为林姑父看不出你那起子龌龊心思?
不过是你二妹妹如今出息了,又能帮家里,全家都高看了她一眼,你便眼红她,趁着有人闹事,便落井下石地陷害她。你认是不认?”
贾母这话的意思,便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次的纷争,归为兄弟姊妹们间的不睦。
任是个大家族,这样的事情都是司空见惯的,不说贾珍与迎春这隔房隔府的,便是一奶同胞的嫡亲兄弟姊妹们,为了点蝇头小利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是屡见不鲜啊。
迎春抬头看向贾母,心中不由感叹,老太太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啊。
如果贾珍就坡下驴,认下是他这个族长大哥嫉妒族妹,想找个由头打压打压她,让她听话服管,这是妥妥的“人民内部矛盾”,除了低头认错,迎春还真不能再怎么着贾珍去。
迎春又悄悄看向林如海,林如海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和了然。
从贾母的角度来说,这样自然是最好的。被女婿这个身份压着,林如海也不好再为迎春出头、抓着贾珍不放了。